屏幕这端的我总在黄昏点开木木的直播间。她总坐在老屋门前那棵老槐树下,竹椅被终南山的阳光晒得暖洋洋。蓝田的风穿过窗棂,扬起她素色裙摆,也吹动檐角那串红辣椒。
她话不多,但指尖总在忙活。有时是择一把刚从坡上采来的野菊,金黄花瓣簌簌落在竹篮里;有时是修补竹筛,竹篾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。弹幕里问得最多的是“今天吃什么”,她便笑着转身,镜头扫过灶台上咕嘟冒泡的玉米粥,蒸汽氤氲里能看见远处终南山的轮廓,像幅淡墨画。
有次暴雨突至,她把手机挪到窗边。雨珠敲打着青瓦,她披着蓝布衫坐在门槛上,手里慢悠悠编着草绳。“山里的雨来得急,”她声音混着雨声,“等会儿就能看见云从山尖滚下来。”果然,半小时后雨停了,终南山腰浮起乳白色的雾,她镜头里的天空,蓝得像块刚洗过的粗布。
直播间里常有城市的喧嚣声从观众的背景音里漏出来,可木木这里永远只有风声、鸟鸣,还有她偶尔哼起的秦腔小调。她从不刻意展示什么,却让 thousands 人在钢筋水泥的格子间里,透过屏幕摸到了阳光的温度,闻到了泥土混着草木的清香。
如今我也养成了习惯,每天等终南山的阳光爬上她发梢时,准时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。看她把晒干的野菊装进布袋子,看她对着远处的山尖发呆,看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,直到暮色漫过蓝田的沟壑,才依依不舍地说声“明天见”。终南山的人,我总怀着一份特别的喜欢。许是因着我本就爱极了这大山,爱它连绵的群峰如黛,爱它山间的清泉石上流,爱它清晨的薄雾缭绕,爱它傍晚的霞光满天。这山有风骨,有气度,春有百花争艳,夏有浓荫蔽日,秋有层林尽染,冬有白雪皑皑,每一季都有它独特的韵味,让人沉醉其中,流连忘返。
既是这般深爱着这大山,那自然也会喜欢上住在大山里面的人。他们像是从这山石草木中生长出来的一般,带着山的沉静与淳朴。他们的眼神,清澈得如同山间的溪流,不含一丝杂质;他们的笑容,真诚得像山间的阳光,温暖而坦荡。他们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与青山为伴,与鸟兽为邻,过着简单而踏实的生活。他们熟悉山里的一草一木,知道哪片叶子能入药,哪颗野果能充饥。他们的双手或许粗糙,却充满了力量,能开垦出肥沃的土地,能搭建起温暖的屋舍。他们不善言辞,却用最质朴的行动表达着热情与好客,一杯热茶,一碗粗粮,都带着浓浓的暖意。在他们身上,我看到了与大山一样的品格,沉静、坚韧、包容。所以,我爱这终南山,也自然爱极了这终南山里的人。
午后阳光斜斜地淌进咖啡馆,我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冰美式,冰块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。对面的朋友正吐槽着工作,我突然没头没脑地插了一句:信木木得永生。
她愣了一下,手里的叉子停在半空中,芝士蛋糕上的奶油微微颤动。什么?
我说,我一本正经地重复,嘴角却忍不住上扬,信木木,得永生。
朋友噗嗤笑出声,叉子上的蛋糕差点掉下去。木木是谁?你新认识的大师?
不是谁,我耸耸肩,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,是一种生活态度。比如此刻,放下工作,吃掉这块蛋糕,就是在信木木。我指着她盘子里的甜点,阳光在奶油上折射出温柔的光晕。
她挑眉,切下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,眯起眼睛享受地叹了口气。好像有点道理。那永生呢?
就是现在啊,我举起杯子,冰块已经融化了大半,咖啡的苦涩淡了许多,这一瞬间的快乐,记住了,不就等于永远拥有了吗?
窗外的风卷起几片落叶,打着旋儿飘过玻璃窗。朋友看着我,突然笑了,拿起杯子碰了碰我的。行,那我今天就信一次木木。
阳光正好,蛋糕很甜,我们没再聊工作,只是慢慢地吃着东西,听着店里舒缓的音乐。也许木木真的存在,它就是此刻的悠闲,是朋友的笑声,是融化在舌尖的甜,是我们共享的这一小段,仿佛能永远延续下去的午后时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