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案的手指还捏着钥匙串,第三节铜环的热度没有消退,反而像一块烧红的铁片贴在掌心。他猛地松手,把钥匙串甩回墙上的挂钩。金属碰撞发出一声轻响,整串钥匙悬在空中停了半秒,才缓缓落下。
他盯着那串钥匙看了两秒,转身冲上楼梯。
广播喇叭还在地下室墙上,但他没时间再用它。他一间间敲门,声音不高,但每个字都清楚。“别出门,关电器,等通知。”厉战天开门时只穿了背心,手臂肌肉绷紧,沈案没多说,点头就走。苏红绫站在门口,软剑已经缠在腰上,沈案照样一句话:“待命,别轻举妄动。”药尘子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,嘴里还叼着一根辣条,沈案直接把门推上:“炉子看住,炸了算你欠租。”
回到主厅,他抓起座机拨通陆千机房间号码。电话响到第五声才接。
“监控系统能进吗?”沈案问。
“市政网封了三层防火墙。”陆千机声音发干,“但我有后门,三分钟。”
“两分钟内打开。”
电话挂断。沈案穿过院子,推开阁楼小门。陆千机坐在电脑前,屏幕闪着蓝光,手指在键盘上敲得极快。一行行代码往上滚,最后跳出一个画面——城市高空,一团黑色漩涡正在成形,边缘裂开细长口子,像撕破的布。
“这是什么?”
“卫星图。”陆千机调出数据,“市中心上空,能量密度超标三百倍。地铁停运,机场关闭,警报刚发。”
沈案盯着画面。漩涡中心的位置,正对着老宅方向偏北十五度。
他转身下楼,直奔井口。
张大牛站在树下,扫帚拄地,手掌按在泥土上。他抬头看见沈案,没说话,只是把手往地下压了压。沈案蹲下,指尖触地,一股震动顺着地面传来,比昨晚强烈得多。
“根动了几次?”
“四次。”张大牛低声说,“一次比一次猛。”
沈案站起身,刚要开口,身后传来爆响。是地下室方向。
他冲进去时药尘子正往后缩,炼丹炉外层冒出黑烟,炉口喷出一缕火苗。药尘子抱着啤酒瓶,脸色发白。
“天罚来了!这次真是天罚!”
沈案几步上前,一把拍下炉侧开关。火灭了,浓烟散开。他顺手把啤酒塞进药尘子怀里,冷声说:“火是你自己控不住,别赖天劫。”
药尘子抱着瓶子没动,嘴还在抖:“可灵气乱了……这不是人为能改的……”
“你现在唯一该管的事,是把三炉应急丹准备好。”沈案盯着他,“材料不够我给你,但药必须炼出来。”
药尘子咽了口唾沫,低头去看炉子。
沈案走出地下室,登上主厅阳台。厉战天、苏红绫、陆千机已经聚在院中。张大牛也跟了过来,扫帚插在墙角。
“不是地震。”沈案说,“不是战争,也不是恐怖袭击。是‘外面的东西’想进来。”
没人说话。
“房子不会塌,你们也不会死。”他继续说,“但从现在起,听我指挥。一级静默令启动,夜间行动必须两人同行,出入登记,违者加倍收租。”
苏红绫皱眉:“我体内气血在翻腾,像是血脉被什么东西拉扯。”
“那是异界气息扰动,不是诅咒。”沈案说,“调息压制就行。剑不用出鞘。”
厉战天摸了摸耳朵里的过滤器:“军用频道全断了。”
“说明军队已经接管通讯。”沈案说,“我们不在他们的应对名单里,所以更得自己守住。”
陆千机突然抬头:“系统收到低语声,高频,无法解码,像是直接往脑子里钻。”
“屏蔽不了就逆向追踪。”沈案说,“但别硬冲,伤了神经我不负责。”
陆千机点头,重新戴上耳机。
沈案走向井口。井盖没动,水面平静。他俯身看下去,水里映出他的脸。那张脸忽然变了,铠甲覆肩,手中锁链盘绕,眼神冰冷如铁。
只是一瞬。
他眨了眼,水中倒影恢复正常。
“来就来。”他低声说,“房子不卖。”
他转身走向公告栏,撕下旧纸,把口袋里的训练方案拿出来,钉在最上面。标题写着“一级静默令”,下面列出新规。
刚钉好,张大牛的扫帚柄突然亮了一下,微光指向井口方向。
沈案回头看了眼井,又抬头望天。
漩涡还在转,离城市更近了。
他走回井边,蹲下,伸手摸了摸井沿。石头表面微微发烫。
厉战天上了窗台,作战背心穿好,眼睛盯着街口。苏红绫盘膝坐下,软剑横在腿上,玉符贴在手腕。药尘子缩在角落,把三炉药材一一摆开。陆千机的屏幕不断跳乱码,手指没停过。张大牛把扫帚重新插回墙角,袖子里攥着一张写满字的纸。
沈案站在井旁,钥匙串挂在墙上,铜环不再发烫,但指尖碰上去时,能感到一丝震动。
像是回应天上的东西。
他没动,也没说话。
远处警报声断断续续,街道空无一人。老宅的灯全都亮着,灯光照在井口边缘,映出一圈暗影。
他抬起手,看了看表。
六点十七分。
风从院子外吹进来,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,像是铁锈混着雨前的闷气。
他盯着井口,呼吸平稳。
头顶的天空,漩涡缓缓转动,边缘又裂开一道细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