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如血,将雪地染成一片刺目的红。
云织勒紧缰绳,栗色骏马不安地踏着蹄子,喷出团团白气。前方,十余骑朔方边军如同鬼魅般拦住去路。他们穿着熟悉的制式皮甲,眼神却空洞得吓人,为首都尉脸上扭曲的狂热,与赵擎如出一辙。
完了。
云织心头一沉。人困马乏,如何突破这最后一道封锁?怀中的虎符和绝笔滚烫得像烙铁。
那都尉咧开嘴,露出森白牙齿,马槊直指:“杀——”
没有警告,没有交涉。被控制的边军如同提线木偶,悍不畏死地冲杀过来。马蹄践踏积雪,扬起漫天雪沫。
云织猛地一踢马腹,不退反进!短刃出鞘,在夕阳下划出寒光。她不能死在这里,真相必须送出去!
“铛!”
短刃架住劈来的马槊,巨力震得她手臂发麻。另一名士兵的弯刀已砍向马腿!云织俯身,银针从指间激射而出,精准钉入对方手腕。
“呃啊!”那士兵动作一滞。
趁这空隙,云织策马前冲。不能恋战,必须突围!
但包围圈迅速收缩。四五把兵器同时袭来,封死所有去路。刀锋擦过她的脸颊,带起一串血珠。马匹受惊扬起前蹄,险些将她甩下。
绝境。
云织咬紧牙关,目光扫过这些曾经守护边疆的将士。他们眼神空洞,动作僵硬,脖颈上隐约可见青黑色烙印。
弱点在关节!
她猛地甩出最后一把银针,专攻膝盖、手肘!
“噗噗噗——”
数名士兵动作猛地一滞,如同卡住的机括。包围圈出现瞬间空隙!
就是现在!
云织一夹马腹,骏马嘶鸣着从缺口冲出!身后传来愤怒的咆哮,幸存的士兵紧追不舍。
快一点!再快一点!
远处烽燧的轮廓越来越清晰。希望就在眼前!
突然,身下坐骑一声悲鸣,前蹄跪倒——一支流矢深深没入马颈!巨大的惯性将云织狠狠甩飞出去!
“砰!”
她重重砸在雪地里,眼前一黑,怀中的虎符和绝笔险些脱手。挣扎着抬头,只见那狂热的都尉已追至眼前,马槊高高举起,映着血色夕阳。
要结束了吗?
云织握紧短刃,指节发白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“咻!”
一支羽箭破空而来,精准地射穿都尉咽喉!
他动作僵住,难以置信地低头,轰然坠马。
云织愕然转头。
只见烽燧方向,一支骑兵正疾驰而来。为首将领手持长弓,目光如电。他们打着的,是靖安司的玄色旗帜!
是援军!
幸存的被控士兵见状,如同失去指引的木偶,动作变得混乱,很快被赶来的靖安司骑兵尽数制服。
那将领翻身下马,快步走到云织面前。他看起来三十许岁,面容刚毅,风尘仆仆。
“在下靖安司北镇抚使,沈墨。”他伸出手,声音沉稳,“姑娘可是云织云特使?”
云织借力站起,心头巨石落地:“正是。”
她迫不及待地从怀中取出油布包,双手奉上:“沈大人,北疆危矣!黑狼部与青梧余孽勾结,欲以边军血祭,逆转龙脉!这是镇北王绝笔与虎符为证!”
沈墨接过油布包,快速扫过羊皮纸内容,脸色骤变。
“果然如此……”他深吸一口气,眼神锐利如刀,“我们接到密报北上,一路已发现多处边军异动。朔方城惨案,可是他们所为?”
“是。”云织声音沙哑,“赵擎将军及铁骑营尽数被控,乌洛兰部落危在旦夕。苏迪雅圣女为助我取解药,已坠冰河……”
她简单说明了玄圭重伤、乌洛兰部落岌岌可危的现状。
沈墨眉头紧锁:“情况比预想的更糟。我们必须立刻……”
话音未落,一名哨骑疾驰而来:“大人!东北方向发现黑狼部大军,距此不足二十里!看阵势,是冲着乌洛兰部落去的!”
云织脸色一白。来了,他们来得太快!
沈墨当机立断:“传令!全军急行军,驰援乌洛兰部落!”他看向云织,目光坚定,“云特使,还能战吗?”
云织抹去脸上血污,眼神决绝:“带路。”
新的战马牵到面前。云织翻身上马,与沈墨并肩而立。东北方向,地平线上尘烟渐起。
大战,将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