紧跟着拉普兰德穿梭在叙拉古错综复杂的街道上,我的感官如同拉紧的弦,不敢有丝毫松懈。
然而,就在经过一条尤其阴暗、堆满垃圾的小巷口时,一种极其异样的感觉猛地攫住了我。
不是“偏折”的预警,而是一种更深层的、近乎本能的牵引感,仿佛巷子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呼唤。
理智告诉我应该紧跟拉普兰德,但那股莫名的吸引力如此强烈,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顿。
然后,我像是被无形的线拉扯着,脱离了她的背影,转向了那条幽暗的小巷。
“拉普兰德,我……”我想出声提醒,但声音被巷子里的死寂吞没。
她已经走远了几步,似乎并未立刻察觉。
巷子深处弥漫着腐臭和潮湿的气味。
我小心翼翼地深入,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,但一无所获。
除了堆积的废弃物和墙壁上斑驳的污迹,什么都没有。
那股奇异的牵引感也消失了,仿佛只是我的错觉。
“奇怪……”我喃喃自语,心下警惕更甚,决定立刻返回。
我不能脱离拉普兰德太远,毕竟太危险了。
然而,就在我转身欲走的刹那——
警告!
“偏折”能力如同被重锤敲响的警钟,在我脑中炸开!
几乎是同时,一道黑影如同猎豹般从侧面一堆废弃木箱后暴起!
随着寒光一闪,一把造型精良一看便是制式装备的军用匕首,直刺我的咽喉!
太快了!
若非“偏折”预警让我提前了零点几秒做出反应,这一击已然得手!
我对此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侧身,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,死死抓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!
巨大的力量从对方手臂上传来,远超普通叙拉古混混的水准!
我虽然凭借重置后增强的体质勉强抓住,但整个人却被这股巨力狠狠掼倒在地,后背撞在冰冷的石板上,一阵闷痛。
“唔!”我闷哼一声,却不敢松手,双腿同时绞向对方下盘,试图扭转劣势。
而也就在这时,我才借着巷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,看清了袭击者的衣着。
一件深蓝或炭灰色的双排扣长款军礼服,剪裁极其合身,笔挺而威严,处处透露着军人的严谨与肃杀。
而当我的目光上移,看清对方的脸时,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!
那张脸……和我一模一样!
不,并非完全一样。
这张脸带着我从未有过的、常年征战留下的风霜与冷峻,眼神锐利如鹰,充满了铁血与不容置疑的强势。
而且,在他的头顶,一对毛茸茸的、属于阿斯兰族的兽耳警惕地竖立着,彰显着他非人的血脉。
“你……!”震惊让我一时失语。
对方显然也因我的面容愣了一下,但手上的力道丝毫未减,反而因为我的惊愕而更加凶狠地试图压下匕首,冰冷的刀尖几乎要触碰到我的皮肤。
“亚瑟!住手!”
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,另一个声音从巷子更深处响起,带着焦急。
又一个身影快步跑了出来。
而当我看清这第二个人时,大脑几乎要停止运转。
又一张和我一样的脸!
但这个“我”看起来年轻许多,约莫二十出头,脸上带着一种文职人员的冷静与书卷气,少了军人的悍勇,多了几分谋士般的沉稳。
他穿着一身修身的长款立领外套,剪裁合身便于行动,却又保持整洁体面,像是随军的后勤或文官。
最关键的是,我能清晰地感觉到,他和我一样,是纯血人类,没有任何泰拉种族的特征。
年轻的人类“我”急忙上前,试图拉住那名被称为“亚瑟”的军人:“亚瑟!冷静点!可能是误会!”
“误会?”亚瑟·彭德拉根冷哼一声,手腕依旧发力,死死压制着我,金色的瞳孔(与我不一样的颜色,而且更显冰冷)充满怀疑地瞪着我。
“萧何,他鬼鬼祟祟跟踪我们,难道不可疑吗?”
名叫萧何的年轻人眉头紧锁,语气却异常坚定:“即便如此,也未必要立刻下杀手!先问清楚!”
就在我们三人于小巷中纠缠不清的同时,巷子另一头的主街上,突然传来了激烈的金属交击声和拉普兰德那标志性带着狂气的冷笑!
“呵,又来了一个藏头露尾的老鼠?今天是什么日子,怪胎大聚会吗?”
我心中一惊,奋力扭过头,透过巷口有限的视野,看到拉普兰德已经与另一个身影战在一处!
那是一名手持银色长枪和鸢尾盾牌的战士,身上的便服依稀可见某个骑士团的徽记。
他战斗风格大开大合,严谨而高效,充满了库兰塔族特有的敏捷与力量感,俨然一位训练有素的骑士!
而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……
那个骑士,也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!
只是他看起来比萧何稍大一两岁,神情坚毅,眉宇间带着阳光般的正直,头顶一对矫健的马耳随着战斗微微颤动。
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!三个和我长相酷似,却种族、身份、年龄各异的“我”?!
小巷内,萧何趁着亚瑟因外面的打斗声而略微分神的瞬间,用力拉开他:
“亚瑟!莱赫也在战斗了!先停手!问清楚!”
亚瑟·彭德拉根这才极其不情愿地松开了力道,但眼神依旧如同鹰隼般锁定着我,充满了不信任。
他收回匕首,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笔挺的军礼服,仿佛刚才的生死搏斗只是拂去了灰尘。
我也立刻翻身站起,警惕地盯着他们,尤其是亚瑟。
萧何挡在我们中间,面向我,脸上带着诚恳的歉意,语气冷静而条理清晰:
“万分抱歉,这位先生。我是萧何。这完全是一场误会,我们察觉到有人窥探,亚瑟他……性子比较急,误以为你不怀好意。”
听着他的话,我感觉到对方的的性格确实与历史上那位善于协调、精于管理的名臣有几分神似。
此时,主街上的战斗也停了下来。
那名我来自卡西米尔的骑士——莱赫·格罗姆,收起了长枪和盾牌,脸上带着些许尴尬和懊恼,走了过来。
他对着拉普兰德的方向微微躬身致意,拉普兰德则抱着双臂,一脸玩味和审视地看着这场“闹剧”,然后只见莱赫对我们说:
“我也深感抱歉,女士,还有这位先生。是我鲁莽了,未弄清楚情况就出手,实在有违骑士精神。”
他的声音洪亮,带着阳光般的气质,道歉也十分坦荡。
然而,亚瑟·彭德拉根却双臂环抱,冷冷地开口,语气强硬:“我可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道歉的,萧何,莱赫,你们太天真了。
在叙拉古这种地方,任何不明原因的跟踪都值得警惕,他刚才的行为,就是可疑。” 他锐利的目光再次刺向我,“你,为什么跟踪我们?”
面对这三个诡异的“镜像”,以及亚瑟毫不客气的质问,我知道,简单的解释恐怕无法取信于他们,尤其是那位固执的维多利亚军人。
我和拉普兰德,似乎卷入了一个远超想象的,离奇的迷局之中。
而拉普兰德,则在一旁,蓝灰色的瞳孔在我们几人之间来回扫视,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,仿佛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