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会后,李云龙将几位旅级干部留了下来。
说是,要研究装备上交的问题。
这种小会,楚云飞不好意思旁听,找了个借口到住处写报告去了。
老家对独立旅发展的三点建议,李云龙并未对孔捷等人说过。
原则上装备可以不上交,原则上李云龙有对缴获的处置权。
但也只是原则上。
总不能别的部队,还是三四个人一杆枪。
独立旅的装备,放在仓库吃灰。
上交肯定是要上交的,怎么交,交多少,交给谁?
却是个麻烦事。
李云龙灌下去一大碗水,点上一支烟。
“都说说,咱这缴获该怎么交。”
几人都低着头不说话,给多了不舍得,给少了好像又不行。
这是独立旅,要是放在别的部队,旅长早来恭喜发财了。
旅长金口一开,那可不是开玩笑的。
不刮走八成,都算你面子大。
刑志国欲言又止,好几次想开口,但还是忍住了。
李云龙叹了口气,这家伙真是实诚,有需求又不好意思提。
“老刑,要不你说说。”
刑志国看向李云龙,尴尬地挠了挠头。
“旅长,步枪什么的都无所谓,主要是重武器,咱得留一些。”
“军分区两个团,跟老孔、老丁的团比起来,像拿着烧火棍跟鬼子干仗。”
孔捷、丁伟两人对视一眼,差点没忍住笑。
他们都是苦过的人,何尝不理解刑志国的苦。
“放屁!”
“好你个老刑,亏老子还总说你实诚。”
李云龙没好气地瞪了刑志国一眼。
“你他娘的,烧火棍都从你嘴里蹦出来了,你去程瞎子的772团看看,人家可是主力团。”
“看看程瞎子手里的家伙事,有没有你老刑的好。”
“除了山炮、步兵炮,你老刑什么没有。”
“轻重机枪配置,跟孔捷的1团一样。”
顿了顿,李云龙还是安慰了刑志国几句。
“放心吧老刑,老子心里一直想着军分区。”
“这次给你2门步兵炮,10门迫击炮,20具掷弹筒、10挺九二式重机枪,再给你30挺歪把子。”
刑志国一喜,他可没想到,旅长会给他这么多炮。
李云龙又让丁伟和孔捷说说想法,他们两不吭声,说让李云龙自己定。
他们可太了解李云龙了,绝对比他俩抠搜。
况且,只有李云龙知道,交多少可以交差。
“既然你们都不说话,那我就自己定了。”
“咱们留一半,师部、旅部,分另外一半,你们看怎么样。”
孔捷、丁伟,就连刑志国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。
旅长会同意?
这是他们的第一反应。
“老赵,你记一下,给旅部和总部分别发报。”
九七式81mm迫击炮5门,炮弹200发。
掷弹筒20具,九一式甜瓜手雷500枚。
九七式香瓜手雷500枚。电台1部。
马克沁重机枪2挺,子弹2000发。
九二式重机枪12挺,子弹发。
捷克式轻机枪5挺,子弹发。
歪把子50挺,子弹发。
三八大盖1000支,子弹发。
中正式100支,子弹5000发。
王八盒子100支,子弹发。
驳壳枪20支,子弹2000发。
尉官刀30把,佐官刀10把。
就这个清单,师部、旅部各一份。
所有损坏的装备,全部拉去水腰子兵工厂。
电台4部,九二式步兵炮7门,野炮2门,山炮3门。
迫击炮19门,九四式37毫米反坦克炮3门。
损坏的步枪,轻机枪,重机枪,1100多支。
“老赵,把战报,战损、缴获清单,还有这份上交清单,让通讯员送去旅部和总部。”
“对了,两把将官刀,都送去旅部,让旅长他老人家处理。”
楚云飞一夜无眠,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。
只要一闭上眼睛,这两天在独立旅所见所闻,一幕幕在脑中闪过。
特别是落虎坡和龙山的战斗画面,总是挥之不去。
天微微亮,楚云飞便起床,独自一人来到村口。
驻足远眺,太行郁郁葱葱,生机勃勃。
微风拂面,楚云飞深吸口气,一丝混合着敬佩与忧患的复杂情绪,在他胸中激荡难平。
内患?
外患!
李云龙说得对,兄弟俩可以关起门来打架。
但外人来欺负咱,必须一起上。
楚云飞眼神坚定,好像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。
他摸向腰间,老子的勃朗……驳壳枪,也不是打不响。
“云飞兄,老子找你半天,你咋一个人跑村口来了。”
人未至声先到。
李云龙手里拿着一把鬼子军刀,晃晃悠悠朝楚云飞走来。
“云飞兄,鬼子将官刀,被你老学长要了去。”
“只能把这把佐官刀送给你了。”
李云龙将手里的鬼子军刀,向楚云飞递了过去。
楚云飞一喜,没想到李云龙能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。
就算是佐官刀,他们晋绥军可也没几把。
“无功不受禄,云龙兄太客气了。”
嘴里这么说,手上却是麻利地接过军刀。
李云龙微微一笑:“云飞兄,要走?”
“在贵部叨扰了几天,也该走了。”
楚云飞神情中,似乎有一丝不舍。
李云龙点上一支烟,似笑非笑地看着楚云飞。
“云飞兄,我问你几个问题如何?”
“云龙兄请问!”
李云龙猛吸了一口烟,看向太行深处。
“云飞兄以为,吕布如何?”
楚云飞虽不知李云龙的用意,却也脱口而出。
“武力无双,三姓家奴。”
李云龙又问:“蒙恬、岳飞如何?”
楚云飞一脸崇拜,答道:“功勋卓着,国之柱石。”
李云龙不置可否,再问:“那云飞兄怎么看屈突通?”
楚云飞低头沉思,片刻后,抬头看向太行与天际交界处。
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。
“善战之将,惜乎贰臣。”
“哈哈哈!”
李云龙大笑,轻轻在楚云飞肩上拍了两下。
“云飞兄啊云飞兄!”
“我也不跟你辩,这回答,你能说服自己吗?”
“你口中的惜乎贰臣,谥号可是个‘忠’字。”
“忠与愚忠,还是要分清楚的。”
李云龙将烟头扔在脚下,用脚尖狠狠地碾熄。
“何为忠,我不认为忠于某人,或者某个团体,便是忠。”
“咱老李就认一条:忠于脚下这片土地,忠于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大多数人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