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……这剑意……不可能!怎么会在这里?!”
“是‘他’的剑!是那个‘守墓的’老家伙的佩剑——‘断辰’!”
沈墨的声音在林玄脑海中炸开,不再是平日里那副懒洋洋、带着点嘲讽的调调,而是充满了剧烈到变调的震惊、难以置信,甚至……带着一丝连林玄都能清晰感受到的、细微的颤抖!
那感觉,就像一个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死灰的人,突然见到了逝去挚爱留下的遗物,那种冲击,根本无法掩饰。
林玄被这突如其来的、汹涌澎湃的神念冲击震得脑袋里嗡嗡作响,差点没站稳。他下意识地死死握住了手中的黑棍,仿佛这样能稳住沈墨,也能稳住自己。
“沈……沈大佬?你没事吧?”林玄在心里急问,“‘守墓的’?‘断辰’?这剑……你认识?”
姜璃和苏九儿也立刻察觉到了林玄的异常,以及他手中那根突然微微震颤、散发出晦涩波动黑棍的异样。她们同时看向林玄,又顺着他的目光,惊疑不定地望向祭坛中央那柄锈迹斑斑的古剑。
“认识?何止是认识……”沈墨的声音带着一种仿佛从万古时空另一端传来的飘忽和沙哑,那浓烈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,通过神念链接,不受控制地冲击着林玄的心神。
林玄仿佛“看”到了一幅幅破碎的画面,感受到了沈墨此刻汹涌的回忆:
那是一种……跨越了无尽岁月的、深沉的悲伤。像最冷的冰,冻彻灵魂。是对故人已逝,黄土埋骨的痛彻心扉。
那是一种……无法磨灭的、鲜明的怀念。仿佛昨日还在把酒言欢,笑骂乾坤,今日却只剩残剑空对,寂寥星辰。
更多的,是一种……积压了不知多少万年、浓得化不开的遗憾与不甘!像一块巨石,沉甸甸地压在心头,让人喘不过气。
“老家伙……你他妈……最后还是没扛住啊……”沈墨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一种近乎哽咽的嘶哑,那里面蕴含的复杂情感,让林玄鼻子都忍不住一酸。
“沈前辈,这剑……”姜璃敏锐地感知到那股源自黑棍的悲怆意念,轻声开口,带着询问。
林玄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被沈墨情绪感染的心绪,哑声道:“沈大佬说……这剑,是他一位故人的佩剑,名叫‘断辰’。那位故人,好像……是什么‘星狱守墓人’。”
“星狱守墓人?”苏九儿喃喃重复,这个称呼让她心头一跳,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玉簪和仍在缓缓融合的月核。这一切,似乎都指向了那个神秘的“星狱”。
“哼……守墓人……”沈墨似乎稍微冷静了一点,但语气中的沧桑和嘲弄却更浓了,“就是一群……自以为是的傻子!守着个破监狱,一守就是千万年,与孤寂为伴,跟那些被关在里面的鬼东西斗到油尽灯枯……图个什么?嗯?图个什么!”
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愤懑,但更多的,是难以言说的痛楚。
“这老家伙,就是最后一代守墓人之一……脾气又臭又硬,认死理儿……可剑道天赋,却是老子见过最顶尖的几个之一……这‘断辰’剑,曾斩落过星辰虚影……没想到,竟然折在了这里……连剑都锈成了这鬼样子……”
沈墨断断续续地说着,像是在对林玄说,又像是在自言自语,宣泄着积压了万古的情绪。
“那……那位前辈,怎么会在这里?还和狐族……”林玄问出了关键。这秘境是青丘狐族的地盘,一位星狱守墓人的佩剑,为何会插在这狐族秘境的失落遗迹里?
沈墨沉默了片刻,神念中的波动缓缓指向祭坛另一边,那古剑斜后方的一处阴影。“你看那边。”
三人顺着那无形意念的指引,小心翼翼地绕到祭坛另一侧。
看清那里的情形时,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。
一具骨骸。
一具依着祭坛基座、半倚半坐的骨骸。骨骼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玉白色,即便经历了无尽岁月,依旧散发着淡淡的、纯净的狐族气息。骨骸的姿态很安详,仿佛只是睡着了,但头骨微微侧向的方向,却正好是那柄插入祭坛的“断辰”古剑!
而最引人注目的是,这具狐族骨骸交叠在腹前的指骨中,紧紧地、紧紧地扣着一件东西。
那是一枚约莫鸡蛋大小、通体黯淡无光、呈现出一种混沌灰白色的晶体。晶体表面没有任何纹路,也感应不到丝毫能量波动,就像一块最普通的顽石。
但就是这样一块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晶体,却被骨骸用这样一种近乎固执的姿势守护着,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。
苏九儿在看到这具狐族骨骸的瞬间,浑身猛地一颤!一种比之前见到月影树、感受到苏婧遗言时更加剧烈、更加直接的血脉共鸣,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!泪水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!
“是……是她……”苏九儿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确认,“是苏婧先祖!一定是她!”
这具骨骸,就是那位留下血书警告、最终可能在此地与“星狱守墓人”并肩作战过的苏婧先祖!
沈墨的神念再次传来,带着一种复杂的叹息,印证了苏九儿的猜测:“没错……这气息……虽然淡了,但确实是那个‘净血’的小狐狸……苏婧。”
他的意念扫过那枚被骨骸紧紧握着的黯淡晶体,顿了顿,似乎在仔细感知,然后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惊疑:
“至于她手里这东西……奇怪……老夫竟然一时看不透……似乎被一种极强的力量封印了本源……但里面,好像封存着什么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