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熠那句“化为齑粉”的冰冷警告,像一块沉重的墓碑,死死压在三人心头。离开镇守府的那段路,走得无比艰难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,又像是拖着千斤重的镣铐。身后,能清晰地感觉到 几道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目光 死死锁定着他们,那是南宫家留下的眼线。
没人说话。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。
苏九儿几乎是被林玄和姜璃半搀半架着拖上山的。她脸色惨白得吓人,眼神空洞,嘴唇不住地颤抖,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,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壳子。“青丘灵血”、“炼丹”、“化为齑粉”这些字眼,像魔咒一样在她脑子里盘旋,让她恐惧得几乎要窒息。
姜璃紧抿着嘴唇,清冷的侧脸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苍白。她一只手依旧稳稳地扶着苏九儿,另一只手 始终按在剑柄上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但林玄能感觉到,她周身那股锐利的剑气,此刻却透着一股 难以挥散的凝重和……一丝无力感。面对绝对的实力碾压,个人的勇武,显得如此苍白。
林玄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。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,又闷又疼。后背的冷汗干了又湿,山风一吹,冷得他直打哆嗦。三天……只有三天!这根本不是缓刑,是死刑倒计时!
好不容易 深一脚浅一脚地 挪回了那间破败的道观。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,熟悉的 潮湿霉味和尘土气息 扑面而来,但此刻,这味道却让人感到一种 莫名的、令人心酸的“安全感”。至少,这里暂时还是他们的“家”。
苏九儿一进门,就再也支撑不住,腿一软,瘫坐在了冰冷的干草铺上。她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,单薄的肩膀 剧烈地耸动着,发出压抑不住的、小动物般的呜咽声。那哭声,充满了绝望和无助,在寂静的道观里回荡,听得人心都碎了。
姜璃默默走到窗边,望着外面 渐渐被暮色吞噬的山林,背影 挺拔却透着一股孤寂。她没有安慰苏九儿,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。眼前的局面,几乎是一个死局。
林玄烦躁地 抓着自己的头发,在狭小的道观里 来回踱步。脚下的碎石和干草 被他踩得“沙沙”作响,这声音更添了几分焦躁。
“怎么办?到底该怎么办?!”他忍不住低吼出声,声音沙哑。像是在问别人,更像是在问自己。
硬拼? 他脑海里闪过南宫熠那深不可测的眼神,还有那两个护卫凌厉的气势。拿什么拼? 姜仙子再能打,能一挑三? 更何况对方是世家子弟,法宝、丹药肯定不缺,底牌层出不穷。硬拼绝对是鸡蛋碰石头,死路一条!而且会死得很快很难看!
交出苏九儿?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,就被林玄 狠狠地掐灭了!不可能!绝对不可能!他林玄虽然怕死,但还没怂到 出卖朋友、苟且偷生的地步!更何况,苏九儿那么信任他,把他当成唯一的依靠!他要是这么做了,跟畜生有什么区别?这辈子都得活在良心的谴责里!那比死还难受!
逃跑? 往哪儿跑?黑风林深处? 带着一个重伤未愈、妖力不稳的苏九儿,能跑多远?南宫家的人 肯定已经把下山的路看得死死的!说不定天上还有 什么追踪的法术或者灵禽!他们这三只“小老鼠”,能逃出猫头鹰的爪子吗?
三条路,条条都是死路!
绝望的情绪,像冰冷的潮水,一波接一波地 淹没上来,快要将他吞噬。他一拳砸在旁边的土墙上,粗糙的墙面 硌得他手生疼,却丝毫缓解不了心中的憋闷和无力感。
道观里,只剩下苏九儿压抑的哭泣声,和窗外 呜咽的山风声。暮色渐浓,黑暗 如同巨大的幕布,缓缓笼罩下来,也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难道……真的就只能等死了吗?穿越一场,好不容易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找到个安身之所,结识了两个(勉强算三个)同伴,就要这么憋屈地结束了吗?不甘心啊!老子不甘心啊!
就在林玄 几乎要被这巨大的绝望压垮,眼神开始涣散的时候——
他 目光无意中扫过 道观角落里,那根 倚墙而立的、黑不溜秋的烧火棍(沈墨)。
一个念头,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,猛地劈进了他的脑海!
等等!不是还有他吗?!那个整天躲在棍子里,嘴臭无比,却好像知道很多事情的 老家伙——沈墨!
虽然这老家伙 大部分时间都在冷嘲热讽,但关键时刻,好像……似乎……也许…… 还靠点谱?比如指出浊气珠,比如提点杠杆原理……
对啊!还有古修洞府!还有沈墨这个“老古董”!
我们不是一无所有!我们还有这些 看似不起眼,却可能藏着生机的“遗产”和“外挂”啊!
这个念头,像是一颗火种,瞬间点燃了林玄几乎熄灭的希望!他猛地抬起头,眼中 那原本被绝望覆盖的黯淡光芒,重新 一点点亮了起来!一种 不甘屈服、绝境求生的狠劲,从他心底涌了上来!
他三步并作两步 冲到那根黑棍子前,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了,双手抓住棍身,用力摇晃着,压低声音,带着一丝 近乎哀求的急切,在心里狂喊:
“沈大佬!沈祖宗!醒醒!别装死了! 出大事了!要命了! 您老见多识广,快给指条明路啊!那南宫家的小子逼我们三天后交人!不然就要把我们轰成渣啊!您不能见死不救啊!”
他喊得 口干舌燥,心跳如鼓。
道观里,苏九儿的哭声 渐渐低了下去,她 抬起泪眼朦胧的脸,有些茫然地看着 行为古怪的林玄。姜璃也 转过身,清冷的眸光 落在林玄和那根黑棍子上,眼中闪过一丝 不易察觉的期待。
寂静。难熬的寂静。
就在林玄 快要绝望地以为沈墨又掉线了的时候——
“吵什么吵……”一个慵懒中带着极度不耐烦的声音,慢悠悠地 在他脑子里响了起来。像是刚被从千年沉眠中吵醒。
沈墨打了个长长的哈欠(脑补),语气嫌弃:“屁大点事,就慌成这样?没出息!不就是个南宫家的小娃娃吗?瞧把你们吓的。”
“屁大点事?!”林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,“大佬!那是南宫世家!嫡系公子!要拿苏姑娘去炼丹!三天后不给就要杀我们全家!这还叫屁大点事?!”
“哼,”沈墨嗤笑一声,“炼丹?”他顿了顿,似乎在感知着什么,语气忽然变得 有点古怪:
“说起来……”他慢条斯理地开口,带着一种 回忆往事的飘忽感:
“刚才离得近,本座倒是 仔细感应了一下那南宫小子身上的灵力波动……”
林玄心里一紧,屏住呼吸:“然后呢?”
沈墨沉吟了片刻,仿佛在确认什么,然后 用一种 仿佛发现什么有趣事情的语气说道:
“那小子灵力运转的某些细微习惯……嗯……让本座想起……很多很多年前,一处 由某个……嗯,算是本座‘故人’留下的……废弃传送阵。”
废弃……传送阵?
林玄猛地瞪大了眼睛,心脏 “咚”地一声,像是被重锤砸中!
传送阵?!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