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墨那句“蠢得有趣”的评价,像根羽毛搔得林玄心里直痒痒。古修洞府!禁制!探险!这可比修水车、找大鹅刺激多了!他几乎是立刻拍板,去!必须去!
跟苏九儿和姜璃一说,两人反应各异。苏九儿有些紧张,但更多的是对林玄决定的无条件信任,轻轻点头,开始默默准备一些可能用到的草药和简单工具。姜璃则微微蹙眉,清冷的眸光扫过跃跃欲试的林玄,语气平淡地提醒:“古修洞府,吉凶难料,禁制诡异,需谨慎行事。” 但看她并未反对,反而开始检查随身剑器和符箓,显然也是同意前往的。
于是,这小小的“天工阁”四人组(算上沈墨这个编外人员),在某个天色微明的清晨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渐渐有了些人气的道观,沿着沈墨指引的方向,一头扎进了黑风林更深处。
越往南走,林木越发茂密阴森,参天古木遮天蔽日,光线变得昏暗,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气味和淡淡的瘴气。脚下是厚厚的、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落叶层,踩上去软绵绵的,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,偶尔惊起一两只色彩斑斓的毒虫,嗖地窜入草丛。
苏九儿身为妖族,对山林环境适应得最好,步履轻盈,时常提醒大家避开危险的泥沼和毒物。姜璃则始终保持着警惕,周身散发着一层淡淡的灵力护罩,将瘴气隔绝在外。林玄就有点狼狈了,深一脚浅一脚,时不时被藤蔓绊一下,还得忍受脑子里沈墨时不时的嘲讽:“啧,小子,下盘虚浮,气息紊乱,就这还探险?别还没到地方就先把自己累趴下了!”
足足走了一整天,直到日落西山,林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时,沈墨才终于出声:“到了,前面那片黑水沼泽后面就是。”
众人拨开最后一片纠缠的荆棘,眼前豁然开朗——一片望不到边的、死寂的黑色沼泽横亘在前,水色如墨,咕嘟咕嘟地冒着浑浊的气泡,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硫磺和腐烂混合的刺鼻气味。沼泽中央,隐约可见一座孤零零的、布满青苔和藤蔓的岩石小山包。
“洞府就在那山包下面。”沈墨懒洋洋地说。
怎么过去?林玄正发愁,姜璃已经并指如剑,一道凌厉的剑气呼啸而出,精准地斩断了几根垂落在沼泽上的粗壮藤蔓。她又取出几张符箓,凌空激发,符箓化作几块散发着寒气的浮冰,稳稳落在沼泽面上。
“走。”姜璃言简意赅,率先踏上一块浮冰,身姿飘逸,如履平地。苏九儿紧随其后,妖力运转,脚步也很轻灵。林玄咽了口唾沫,有样学样,小心翼翼地踩上浮冰,感觉脚下冰凉滑腻,差点摔进臭泥潭里,好不容易才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。
踏上那小山包,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拨开厚厚的藤蔓,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、黑黢黢的洞口显露出来。洞口被一层看似淡薄、却流转着微弱光华的透明禁制封住,光膜上隐约可见一些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在缓缓蠕动,如同活物。
“就是这儿了。”沈墨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了一丝正经,“小心点,这禁制虽然残破,但糅合了阵法与机关术,有点门道。感觉……不像是一般修士的手笔。”
林玄凑近仔细观察。禁制光膜触手冰凉,像一块坚韧无比的胶质。他尝试着轻轻推了一下,光膜纹丝不动,反而传来一股不小的反震力。同时,洞口两侧的岩壁上,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、机括转动的“咔哒”声,显然有物理机关被触发,只是不知藏在何处。
姜璃也伸出剑指,一缕凝练的剑意试探性地刺向光膜。剑意与光膜接触的瞬间,发出一声轻微的“滋滋”声,光膜上涟漪荡漾,那些模糊的符文骤然亮起,散发出一种混乱却带着禁锢意味的能量波动。同时,洞口上方一块看似普通的岩石猛地弹开,露出几个黑黝黝的孔洞,隐隐对准了姜璃,虽然未见弩箭射出,但威胁意味十足。
“阵禁一体,”姜璃收回剑指,秀眉微蹙,“强行破阵,必引机关反击。需寻其节点,或解其运行规律。”
这就涉及到林玄的知识盲区了。阵法?机关?他只会杠杆和滑轮啊!
“大佬,咋办?”林玄只好求助沈墨。
沈墨哼了一声:“早说了这布置蠢得有趣。你看那能量流转,看似浑然一体,实则……嗯?”
他突然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仔细感知着什么。林玄也屏住呼吸,努力集中精神去“感受”那禁制光膜上的能量流动。起初只觉得一片混沌,但渐渐地,在沈墨的引导下,他似乎真的“看”到了一些东西——那光膜上的能量,并非均匀分布,而是像水流一样,沿着某种固定的路径在缓缓循环流动,只是这路径非常复杂隐蔽。
“注意看能量流动的速度和亮度变化,”沈墨提示道,“任何禁制,只要不是完美无缺,其能量供给和循环必有强弱起伏的周期。”
林玄瞪大了眼睛,死死盯住光膜上某一点。一开始毫无所获,看得眼睛都酸了。就在他快要放弃时——
忽然!
他清晰地捕捉到,在某一瞬间,那循环流动的能量流,在经过某个极其不起眼的符文节点时,其亮度似乎极其细微地黯淡了那么一刹那!流动的速度也几乎难以察觉地滞涩了半分!就像心脏跳动时,那一下极其短暂的舒张间隙!
这个“间隙”极其短暂,可能连十分之一秒都不到!而且被周围依旧强盛的能量流完美掩盖!若非沈墨提醒,加上林玄自己那种对“规律”和“周期”的敏感度,根本不可能被发现!
“找到了!”林玄激动得差点喊出声,心脏砰砰狂跳!“有个极其短暂的波动间隙!就在那个像蝌蚪尾巴的符文那里!”
“哦?”沈墨的声音里透出一丝讶异,“小子,眼力见涨啊?居然真被你找到了?” 随即他又恢复了嘲讽模式:“不过找到归找到,这间隙短得跟放屁似的,你能抓住吗?”
林玄没理会他的嘲讽,大脑飞速运转起来。间隙极短,靠自身速度肯定不行,必须借助工具或者……预判?
他目光扫过洞口环境,又看了看身边的同伴,一个大胆的计划雏形,开始在他心中逐渐成形。
探险的第一步,似乎……找到钥匙孔了?虽然这钥匙孔,小得可怜,出现的时间,短得吓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