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撬……撬一下?”
沈墨这个简单粗暴到近乎儿戏的比喻,像一道闪电,劈开了林玄脑子里那团乱麻!
对啊!堵了的下水道!杠杆原理!
他之前光想着怎么“疏导”、“化解”,思维被姜璃那句“正统解法”给框住了,总觉得得用柔和的力量去慢慢磨。可眼前王铁柱这情况,就像一根被泥石流彻底堵死的管子,慢慢磨?等磨通了,人估计也凉透了!
得用猛药!不,得用巧劲!
“找个支点……撬开个缝……泄压……”林玄眼睛越来越亮,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沈墨的话,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,把沈墨的“歪理”和他自己那点可怜的物理知识、还有对经脉的粗浅理解拼命往一块儿揉。
姜璃看着林玄突然从一筹莫展变得眼神放光,嘴里还念念有词,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秀眉。她完全不明白“下水道”、“杠杆”这些词是什么意思,但看林玄那副样子,似乎……有了主意?可他能有什么正经主意?别是病急乱投医吧?
苏九儿也紧张地看着林玄,小手攥得紧紧的。
“有了!”林玄猛地一拍大腿,把旁边两人都吓了一跳。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姜璃,语速飞快:
“姜仙子!你刚才说,淤塞的灵力主要在‘气海’、‘关元’附近,而且偏移到了细小支脉里冲突,对吧?”
姜璃不明所以,但还是微微颔首:“不错。”
“那如果我们不直接去碰那块最硬的‘淤塞核心’,”林玄用手指在空中比划着,试图让自己的想法更直观,“而是在它旁边,找一个相对薄弱、但又连接着其他闲置或者承受力强一点的经脉的地方……”
他努力搜索着脑子里那些半生不熟的穴位名称:“比如……嗯……‘水道’穴?或者‘归来’穴?反正就是离得不远,但又不在主路上的点!”
他越说越兴奋:“我们用一根针!一根很细的针,像锥子一样,精准地刺进去,不追求深度,只求刺破那层‘隔膜’,创造一个微小的缺口!这就相当于找到了一个‘支点’!”
他双手做出一个撬动的动作:“然后,利用王兄弟体内那些还在乱窜、但无处发泄的灵力本身产生的压力!当这个缺口出现时,高压的淤塞灵力会本能地朝着这个阻力最小的新通道涌过去!这不就相当于被‘撬’动了吗?只要打开一个小口子,压力自然就会得到释放!主经脉的压力一减轻,说不定他自己就能慢慢把剩下的理顺了!”
他一口气说完,紧张地看着姜璃,生怕这位科班出身的高材生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。
姜璃彻底愣住了。
她清冷的眸子里,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、毫不掩饰的错愕和难以置信。
用针……刺破支脉……引导压力自行宣泄?
这……这简直是闻所未闻!完全违背了所有她学过的医理和修炼常识!灵力运行,讲究的是圆融贯通、循序渐进,何曾有过这种……近乎破坏性、却又带着奇异巧思的“泄洪”思路?
这法子,粗野、冒险、毫无美感可言!就像是……像是一个不懂医术的工匠,在修理一件精密瓷器时,不是小心翼翼粘合,而是想着在旁边钻个孔来平衡内外压力?
太离谱了!
可是……
姜璃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扫过痛苦不堪的王铁柱。按照正统温和疏导之法,以她目前的修为和对灵力的控制力,成功率确实极低,风险巨大。而林玄这个看似荒诞的方法……虽然冒险,但似乎……直指问题的核心——那股无处宣泄的狂暴压力?
两种截然不同的理念在她脑中激烈碰撞。理性的排斥与基于现状的务实考量,让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。她那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剑鞘,发出细微的嗒嗒声。
林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手心全是汗。他知道自己这想法有点天马行空,就等着姜璃一口否决。
然而,出乎意料的是,姜璃在沉吟了足足有十几秒后,抬起眼帘,目光复杂地看了林玄一眼,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,缓缓开口:
“此法……前所未闻,风险未知。”
林玄心里一沉。
但姜璃话锋一转:“然……其理,或可一试。关键在于,下针须极其精准,力度须妙到毫巅,破膜即可,不可伤及支脉根本。且需对灵力流动有瞬间的预判。”
她顿了顿,看向林玄:“你……可行?”
林玄一听有门儿,顿时来了精神,胸脯拍得砰砰响(虽然心里虚得很):“精准?这个我在行!呃……我是说,我可以试试!稳准狠是吧?没问题!” 他赶紧从随身的破包里翻找起来,幸好之前为了对付精怪,准备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,还真让他找出几根用来放血(本来想对付毒蛇的)的、打磨过的细长银针。
姜璃看着那几根粗陋的银针,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,但最终没有说什么,只是微微侧身,让出了位置,全神贯注地戒备着,准备随时应对意外。
林玄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捏起一根银针,指尖传来金属冰凉的触感。他回忆着姜璃刚才指出的穴位位置,又努力去感知王铁柱腹部那团混乱灵力的波动节奏。
“王兄弟,忍一下,可能会有点刺痛。”林玄低声道。
王铁柱早已疼得意识模糊,只能胡乱点头。
林玄看准时机,手腕猛地一沉,银针如同闪电般刺向王铁柱腹部“水道穴”附近一个感知中灵力波动异常活跃的点!
针尖入肉的瞬间,传来极其轻微的“噗”声。
紧接着——
“嗡……”
一股微弱的、但清晰可辨的灵力波动,以针尖为中心荡漾开来!
原本死死堵在主干道上的那团狂暴灵力,像是堤坝突然被凿开了一个细小的蚁穴,猛地躁动起来!一股灼热的气流,顺着银针开辟的微小通道,汹涌地冲向旁边一条相对宽敞的闲置支脉!
“呃啊!”王铁柱发出一声不似痛苦的、更像是解脱般的闷哼!
他原本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脸,瞬间松弛了下来!紧捂着小腹的手,也无力地滑落!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下去!蜡黄的脸色,竟然泛起了一丝血色!
他猛地睁开眼睛,瞳孔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,张大嘴巴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仿佛刚刚从溺水的边缘被拉回来!
过了好几秒,他才颤抖着抬起手,轻轻摸了摸刚才针刺的地方,又感受了一下体内虽然依旧紊乱、但那股要命的胀痛感已然大大减轻的灵力,声音带着哭腔,却又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,结结巴巴地喊道:
“……通……通了?真的……通了?!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