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户之后,星辉静谧。那温和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,让林夜识海中翻腾的暗金烙印都稍稍平复了一丝。然而,这并未让他放松警惕,反而心中凛然——这声音的主人,竟然能一眼看穿他体内如此多的秘密!
“起源”、“寂灭”、还有“那位”的痕迹……他口中的“那位”,指的是暗金烙印的主人吗?
前有虎,后有狼,体内还有隐患。但这突然出现的门户与邀请,或许是破局的关键。
林夜眼神锐利如剑,瞬间做出了决断。与其在此地被动应付内忧外患,不如主动踏入这未知之地,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!
“你们在此等候,小心戒备。”林夜对冷汐瑶和苏晚晴叮嘱道。前方吉凶未卜,他不能带她们一起冒险。
“小心。”冷汐瑶深知此刻情况的复杂,没有坚持,只是郑重提醒。
苏晚晴也紧张地点了点头。
林夜深吸一口气,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,灰金色剑域隐而不发,一步踏入了那星光门户之中。
穿过门户的瞬间,并无空间转换的眩晕感,仿佛只是迈过了一道寻常的门槛。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。
这里并非想象中富丽堂皇的殿宇,而是一片宁静祥和的星空庭院。
脚下是光滑如镜的黑色石板,倒映着头顶那片无垠的、流淌着银色星河的夜空。庭院不大,中央有一张石桌,两个石凳。桌上一盏青灯如豆,散发着柔和的光芒。
一个身着朴素灰袍、须发皆白、面容慈和的老者,正坐在一个石凳上,手持一枚黑白棋子,似乎正在独自对弈。他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气息流露,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邻家老翁。
但林夜却丝毫不敢大意。他的剑心能清晰地感受到,眼前这位老者,其存在本身,就仿佛与这片星空庭院、与外界那混乱的剑冢融为一体,深不可测!
“晚辈林夜,见过前辈。”林夜拱手行礼,不卑不亢。
老者缓缓放下棋子,抬起头,露出一双蕴含着无尽星辰生灭、却又清澈见底的眸子,微笑着看向林夜:“不必多礼,坐。”
他指了指对面的石凳。
林夜依言坐下,目光扫过石桌,发现那棋盘之上,并非寻常的围棋,而是一副由无数细微剑纹构成的、正在不断演化生灭的剑道阵图!其复杂与精妙程度,远超他的理解。
“老夫‘星陨’。”老者开口,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名号,语气平淡,却让林夜心中剧震!
星陨!果然是那位传说中的星陨剑尊!即便可能只是一缕残魂,其实力与位格,也远非寻常修士所能企及!
“看来小友听过老夫的名号。”星陨残魂微微一笑,目光似乎能洞穿人心,“你能来到此地,破去外间那三柄守门之剑的剑意,证明你已初步走出了自己的剑道。更难得的是,你竟能同时承载‘起源’、‘寂灭’,甚至……沾染了一丝‘噬道’的气息而未被完全吞噬,当真异数。”
噬道?林夜心中一动,是指那暗金烙印吗?
“请前辈指点迷津。”林夜沉声道。他感觉得出,这位前辈似乎并无恶意。
星陨残魂拈起一枚白色棋子,落在剑道阵图的一处节点上,顿时那片区域的剑纹如同被注入了生机,流转速度加快了几分。
“宇宙生灭,大道争锋。你所持‘起源’,乃万物之始,亦为终结之引。你所修‘寂灭’,是归墟之终,亦含新生之机。这本是剑道之两极,你能初步融合,已属不易。”
他又拈起一枚黑色棋子,落在与白棋遥遥相对的另一处节点,那片区域的剑纹顿时变得晦暗、死寂。
“然而,‘噬道’不同。”星陨残魂的语气凝重了几分,“它并非此方宇宙原生之道,乃是‘外来之客’,其性贪婪,以吞噬万道、成就己身为唯一目的。你识海中那一缕,虽极其微弱,但其本质极高,如同附骨之疽,难以根除。长久下去,终会侵蚀你的剑心,将你化为其成长的资粮,甚至……成为其降临此界的坐标。”
林夜脸色微变,果然如此!这暗金烙印的危害,比想象的还要大!
“前辈可知如何祛除?”他急切问道。
星陨残魂摇了摇头:“难。其本质与你的剑意、甚至与‘起源’之力都已初步纠缠。强行祛除,恐伤及根本。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什么?”
“除非你能找到‘净化’之源,或者……以其之道,还施彼身。”星陨残魂目光深邃地看着林夜,“你身上,似乎有一物,与那‘噬道’气息隐隐相克,却又同属‘外来’范畴……”
林夜心中一动,是深渊令牌!这令牌果然也是“外来”之物?而且与暗金烙印相互克制?
“此物凶险,慎用。”星陨残魂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,提醒了一句,随即话锋一转,“至于离开此地,倒是不难。外间剑冢,乃是当年一战,万千剑修陨落,其剑意与执念不散所化。其核心,便是维持这片残缺战场的‘剑冢之核’。只要取得‘剑冢之核’,便可掌控此地部分权柄,自然能找到离开之路。”
“剑冢之核在何处?”
星陨残魂抬手,指向庭院之外,那彩色漩涡的更深处:“就在这条剑意之路的尽头。不过,那里也是当年战斗最激烈之处,剑意混乱狂暴至极,更有一些强大的剑意怨魂盘踞,其中不乏元婴层次的存在。而且……”
他顿了顿,看向林夜的眼神带着一丝深意:“那位星枢阁的小辈,似乎凭借其宗门秘法,已经先一步前往了。他的目标,恐怕也是‘剑冢之核’,或者说,是核中可能残留的……‘星陨天剑’的本源碎片。”
信息量巨大!林夜迅速消化着。取得“剑冢之核”是离开的关键,但路途危险,且有星枢阁长老这个竞争对手。体内的暗金烙印与深渊令牌则是更大的隐患。
“多谢前辈告知。”林夜起身,郑重行礼。星陨残魂的指点,让他明确了方向,也意识到了更深层的危险。
“去吧。”星陨残魂挥了挥手,目光再次落回棋盘,“记住,剑道之极,不在于毁灭多少,而在于……守护为何。你的剑心,决定了你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。”
守护为何?林夜心中默念,有所触动。
他不再犹豫,转身踏出了星空庭院,重新回到了剑刃小路的起点。
冷汐瑶和苏晚晴立刻迎了上来。
“情况如何?”冷汐瑶关切地问道。
林夜简要将与星陨残魂的对话告知二人,略去了关于“噬道”和深渊令牌的具体细节。
“星枢阁长老竟然已经进去了?”苏晚晴面露忧色。
“我们必须尽快行动。”林夜眼神坚定,“剑冢之核,绝不能落在他手里!”
他看向那条通往漩涡深处的剑刃小路,能感受到其中传来的更加混乱、更加危险的剑意波动,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属于星枢阁功法的气息。
“走!”
林夜低喝一声,灰金色剑域再次展开,将三人护住,毅然踏上了那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征途。
小路蜿蜒,仿佛没有尽头。两侧不再是简单的剑骸,而是由无数剑意凝聚而成的、光怪陆离的景象碎片——有剑开天地的辉煌,有血战到底的惨烈,有不甘陨落的怨愤……行走其间,仿佛在阅览一部浩荡而悲壮的剑道史诗。
越往深处,游弋的剑影越发强大,甚至开始出现一些拥有模糊形态、散发着疯狂与毁灭气息的剑意怨魂!它们比之前的剑影更具攻击性,而且往往携带着某种特殊的剑道神通,极难对付。
林夜不得不频频出手,灰金色剑意纵横劈斩,将一道道扑来的怨魂击溃、净化。他的剑意在这种高强度的厮杀中,变得越发凝练、纯粹。冷汐瑶和苏晚晴也全力协助,三人配合越发默契。
不知前行了多久,击溃了不知多少波怨魂袭击,前方终于出现了变化。
小路的尽头,是一个巨大无比的、由无数柄完整古剑构成的环形剑山!剑山中央,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,黑洞上方,悬浮着一枚不断旋转的、散发着七彩流光的棱形晶体——那便是剑冢之核!
而此刻,在剑冢之核的下方,一道身影正盘膝而坐,周身星光缭绕,化作无数符文,正试图炼化、收取那枚晶体!
正是那名星枢阁长老!
他似乎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,剑冢之核的光芒正一点点地被他引动的星光所覆盖!
“住手!”
林夜暴喝一声,声如惊雷,在环形剑山中炸响!
星枢阁长老猛地睁开双眼,看到疾驰而来的林夜三人,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与焦急!他没想到林夜竟然能这么快找到这里,而且看起来实力似乎比之前更强了!
“林夜,你敢坏我好事,找死!”星枢阁长老怒吼,不得不暂时中断炼化,猛地起身,元婴中期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,手中星光罗盘光芒大盛,化作一道巨大的星辰光掌,朝着林夜狠狠拍来!
与此同时,似乎因为炼化被打断,整个剑冢核心被激怒,环形剑山上那无数古剑齐齐震颤,发出震耳欲聋的剑鸣!无数道强大的剑意怨魂自剑山和黑洞中蜂拥而出,如同决堤的洪水,不分敌我地朝着场中所有的活物发起了无差别的疯狂攻击!
前有星枢阁长老含怒一击,后有无数剑意怨魂疯狂扑来!
林夜三人,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!
林夜眼中厉色一闪,将冷汐瑶和苏晚晴推向相对安全的后方,孤身迎向那星辰光掌与怨魂狂潮!
他深吸一口气,识海中灰金色剑丸与黑暗种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,力神权柄的力量被引动,甚至……他主动刺激了一下那蠢蠢欲动的暗金烙印!
他要借这内外交困的绝境压力,借这漫天怨魂与强敌的力量,行险一搏,彻底……熔炼己身,冲击那更高的境界!
“来吧!”
他发出一声震动整个剑冢的长啸,寂灭古剑发出前所未有的兴奋嗡鸣,一道融合了灰、金、红、黑四色、仿佛能开辟混沌又能终结一切的恐怖剑光,自他手中,悍然爆发!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