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令下达的瞬间,林夜清晰地感觉到,自己与深渊令牌之间那初步绑定的联系,如同被无形的手术刀切割了一下,某种无形的“份额”被强行剥离。令牌上显示的权限点数,瞬间从1855点锐减至1355点!
与此同时,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稳定、精纯的空间之力自令牌中涌出,形成一个椭圆形的黑暗护罩,将林夜、冷汐瑶以及苏晚晴三人瞬间包裹!
也就在护罩成型的刹那,那自漆黑剑刃漩涡传来的、针对剑修的恐怖吸力达到了顶峰!
“不——!”
远处,传来星枢阁长老和暗影尊者惊怒而不甘的咆哮,他们身上闪烁着各色灵光,拼命抵抗,却依旧如同陷入漩涡的落叶,身不由己地被拖向那代表着未知与死亡的“无序剑冢”!
而林夜三人所在的黑暗护罩,则在这股沛然莫御的吸力与令牌空间之力的双重作用下,如同被投入激流的石子,并非逆流而上,而是顺着吸力的方向,以一种更加迅猛、更加决绝的速度,主动射向了那漆黑的剑刃漩涡!
眼前景象瞬间扭曲、模糊,只剩下无数破碎的剑光与死寂的黑暗在飞速倒退。剧烈的空间撕扯感传来,即便有令牌护罩保护,林夜也感觉肉身与神魂仿佛要被拉成面条!
他死死护住怀中的冷汐瑶,另一只手抓住苏晚晴的手臂,将自身灰金色剑意扩散开来,勉强稳住护罩内三人的身形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仿佛只是一瞬,又仿佛经历了漫长的时空漂流。
砰!
一声沉闷的撞击感传来,周身的撕扯力骤然消失。黑暗护罩如同肥皂泡般破碎,三人重重地落在了一片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。
林夜第一时间稳住身形,神识如同潮水般向四周铺开,同时将依旧昏迷的冷汐瑶小心放在身后,警惕地观察着这个所谓的“无序剑冢”。
入目之处,是一片无比荒凉、死寂、仿佛被遗忘了亿万载岁月的破碎世界。
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,没有日月星辰,只有无数细碎的、如同剑刃碎片般的光屑缓缓飘落,带来微弱的光亮。大地由无数种奇异的、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色岩石构成,布满了纵横交错、深不见底的剑痕沟壑,以及……随处可见的、各式各样的剑器残骸!
断剑、碎刃、扭曲的剑柄、崩裂的剑脊……它们或斜插在地,或半埋土中,或散落四处,数量之多,根本无法计算!这些剑骸早已失去了所有灵性,只剩下冰冷的材质本身,但即便如此,它们残留的形态与那遍布世界的剑痕,依旧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经爆发过的、何等惨烈与辉煌的剑道之争。
空气中,弥漫着无数种或强或弱、或凌厉或诡异、或生机勃勃或死寂沉沉的残缺剑意!这些剑意如同拥有了实体,化作一道道颜色各异、形态不同的虚幻剑影,在这片死寂的世界中漫无目的地飘荡、游弋,偶尔相互碰撞,便会迸发出刺目的火星与铿锵之音,随即又各自分开,继续那永恒的漂泊。
这里,简直就是一片剑的坟墓,剑意的末日荒原!
“这里就是……无序剑冢?”苏晚晴看着眼前这震撼而诡异的景象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,自身的水系剑意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,那些游弋的残缺剑影对她充满了排斥。
林夜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。他的感受更为深刻,他的灰金色剑意在这里,仿佛一滴水落入了大海,虽然同源,却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片天地的“无序”与“混乱”。各种截然不同、甚至相互矛盾的剑道法则碎片充斥其间,彼此冲突、湮灭,形成了一种极不稳定的平衡。
他尝试着调动一丝神识,想要探测更远的范围。
然而,神识刚刚离体不足十丈,便被一股无形的、混乱的剑意力场搅得粉碎!甚至连令牌的“基础探测”功能,在这里也受到了极大的干扰,反馈回来的景象模糊不清,充满了杂乱的剑意光斑。
此地,对神识和灵觉的压制,远超外面的诅咒沼泽!
“必须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,让汐瑶醒来。”林夜沉声道。在这危机四伏的剑冢,多一分力量总是好的。
他目光扫过四周,最终选定了一处由几柄巨大断剑交错形成的、如同天然堡垒般的缝隙。那里剑意相对稀薄,且地形易于防守。
带着冷汐瑶和苏晚晴潜入剑骸缝隙,林夜再次取出丹药和清灵之水,小心喂冷汐瑶服下,并以自身精纯的元力助其化开药力。
或许是之前深渊净化清除了蚀魂魔印的残余影响,又或许是这剑冢独特的环境刺激,这一次,冷汐瑶很快就有了反应。
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,缓缓睁开了双眼。眸中先是闪过一丝迷茫,随即迅速恢复了清明与警惕。
“林夜……这里是?”她撑起身子,感受到周围那无处不在的混乱剑意,柳眉微蹙。
“我们被吸进了一个叫‘无序剑冢’的地方。”林夜简略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。
听到星枢阁长老提及“星陨天剑”和“古战场碎片”,冷汐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:“星陨天剑……我曾听小姨提起过,据说是上古时期,一位号称‘星陨剑尊’的绝世强者佩剑,在那场神战中崩碎,其残骸与那片古战场一同失落……没想到,竟然会在这里。”
“星陨剑尊?”林夜记下了这个名字。能与“斩天道”并列提及的,定然是了不得的存在。
“当务之急,是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。”林夜说道。他尝试沟通深渊令牌,想要再次启动传送,却发现令牌对此地的空间结构似乎也无能为力,反馈信息显示“空间坐标紊乱,无法定位,强行传送风险极高”。
看来,只能在这剑冢内部寻找出路了。
就在这时,异变突生!
一道赤红色的、充满了暴虐与杀戮气息的残缺剑影,仿佛嗅到了生人的气息,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饿狼,猛地从一处剑骸后窜出,带着凄厉的尖啸,直扑距离它最近的苏晚晴!
这道剑影速度极快,其内蕴含的剑意虽然残缺,但层次不低,赫然达到了金丹后期的水准!
苏晚晴脸色一变,水流般的剑意瞬间展开,化作层层水幕护在身前!
然而,那赤红剑影竟仿佛无视了水幕的防御,直接穿透而过,直刺苏晚晴眉心!它并非实体攻击,而是纯粹的剑意冲击!
“小心!”
林夜眼神一冷,并指如剑,后发先至,一道灰金色的细微剑气精准地点在了那赤红剑影之上!
嗤——!
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,那赤红剑影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,其内的暴虐意志瞬间被灰金色剑气中蕴含的“归无”意蕴瓦解、净化,剑影本身也迅速黯淡、消散,只留下一缕精纯的、无主的火系剑意能量,漂浮在空中。
林夜心念一动,那缕无主剑意便被他自身的灰金色剑意本能地吸收、同化。他感觉到自己的剑意,似乎壮大了一丝。
“这些游弋的剑影,是此地陨落剑修残留的意志碎片与剑意能量结合体,会主动攻击身怀剑意的活物。”林夜得出结论,语气凝重,“而且,它们似乎能一定程度上无视常规的能量防御,直接攻击神魂与剑心。”
冷汐瑶和苏晚晴闻言,脸色都更加沉重。这意味着,她们在这里将时刻面临来自这些无形剑影的威胁。
接下来的时间,三人便暂时留在这处剑骸缝隙中,一边警惕着周围游弋的剑影,一边尝试恢复状态,并寻找线索。
林夜发现,击杀这些游弋的剑影,吸收其逸散的无主剑意,不仅能略微提升自身剑意强度,更能从中获取一些零碎的、关于此地的信息碎片。
通过这些碎片,他大致了解到,这片“无序剑冢”似乎存在着某种核心区域,那里是当年那场终极剑道之争最激烈的地方,也是所有剑意碎片的源头。或许,离开的线索,就在那里。
然而,越是靠近核心区域,游弋的剑影就越强大,越密集,甚至可能出现拥有一定灵智的剑意聚合体。
“我们必须去核心区域看看。”林夜做出了决定。留在这里只能是坐以待毙。
冷汐瑶和苏晚晴点了点头,没有异议。
三人稍作休整,便离开了相对安全的剑骸缝隙,小心翼翼地朝着剑意波动最为混乱、强烈的方向前进。
一路上,他们遭遇了数十波各种属性剑影的袭击。有迅疾如风的风系剑影,有厚重如山的土系剑影,有诡异莫测的暗系剑影……林夜凭借其霸道而兼容并蓄的灰金色剑意,成为了绝对的主力,大部分剑影都被他轻易击溃、吸收。
冷汐瑶和苏晚晴则负责查漏补缺,应对一些漏网之鱼,同时也在这种高压环境下,磨砺着自身的剑意。
随着不断深入,周围的剑骸越来越密集,品质似乎也更高,甚至出现了一些散发着淡淡宝光的残剑。游弋的剑影实力也越来越强,开始出现相当于金丹后期巅峰,甚至触摸到元婴门槛的强大个体!
林夜不得不更加小心,灰金色剑意运转到极致,【寂灭·破魂】频频出手,才勉强稳住阵线。
终于,在击溃了一波由三道相当于金丹巅峰的雷霆剑影组成的攻击后,三人穿过一片由无数巨大剑碑构成的石林,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!
那是一片无比广阔的、仿佛被犁过无数遍的黑色平原。
平原的中央,并非想象中的建筑或祭坛,而是插着三柄形态各异、却都散发着煌煌神威的巨大古剑!
一柄通体湛蓝,仿佛由万年玄冰铸就,剑身周围雪花飘落,空间冻结——冰狱剑!
一柄赤红如血,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,剑锋过处,虚空扭曲——焚天剑!
一柄厚重如山,剑身布满玄黄纹路,散发着承载万物、镇压地火水风的意蕴——镇岳剑!
这三柄古剑,虽也布满了裂痕,显然并非完好,但其上散发出的剑意与威压,却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剑影乃至剑骸!赫然都达到了元婴层次!
而在这三柄古剑环绕的中心,则是一个不断旋转的、由无数种混乱剑意构成的彩色漩涡!漩涡之中,隐约可见一条由破碎剑刃铺就的、通往未知深处的小路!
那里,就是剑冢的核心吗?!
就在林夜三人为眼前景象所震撼,犹豫是否要靠近那三柄元婴古剑和中央漩涡之际——
异变,毫无征兆地,自他们身后传来!
一道凝聚了无数阴影与污秽、散发着元婴初期巅峰恐怖气息的黑暗剑罡,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,撕裂空气,带着湮灭神魂的恶毒意蕴,悄无声息地,直刺林夜后心!
是那个影盟的暗影尊者!他竟然也扛住了剑冢吸力,尾随而至,并且选择了这个他们心神被前方景象所吸引的绝佳时机,发动了致命的偷袭!
这一剑,快!狠!毒!角度刁钻至极,完全抓住了林夜旧力刚去、新力未生的刹那!
“林夜!小心!”冷汐瑶和苏晚晴的惊呼声同时响起!
林夜浑身汗毛倒竖,致命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!他根本来不及转身,甚至来不及调动全部剑意!
眼看那黑暗剑罡就要将他透体而过——
千钧一发之际,他识海中那枚一直缓缓旋转的灰金色剑丸,似乎感受到了外界极致的恶意与威胁,竟自主地,爆发出了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灰金色光环,以林夜为中心,瞬间扩散!
神通——寂灭·剑域!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