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天穹！
这个名字，就像一座大山，瞬间压在了所有知情者的心口。
林家唯一的金丹老祖！闭关冲击金丹中期已经二十多年了，他是林家的定海神针，也是青云城数一数二的强者！
他一出现，原本因为林夜逆天斩杀冯昆而变得诡异、躁动的气氛，瞬间凝固，变得肃穆起来。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，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金丹修士的威压，和筑基、凝气相比，那真是天壤之别！这是真正触摸到大道门槛的存在，寿元五百载，能御空飞行，神通莫测！
大长老林远山和柳擎，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激动得浑身颤抖，连忙对着空中的身影躬身行礼，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无比的委屈：
“恭迎老祖出关！老祖明鉴！这林夜，心性狠毒，修炼邪功，残杀同族，还在生死台上悍然击杀柳家客卿冯昆！现在又想对我们这些长辈行凶，简直就是忤逆不孝，罪大恶极！老祖，您得为我们做主，肃清门户啊！”
他们颠倒黑白，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林夜身上。
空中的林天穹，面容古井无波，那双深邃得像星空一样的眼睛，缓缓扫过一片狼藉的生死台，掠过地上那摊冯昆化成的灰烬，最后落在了台下强撑着身体、以剑拄地、浑身浴血却依旧眼神冰冷的林夜身上。
他的目光平静，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，仿佛能看穿林夜的肉身、经脉，甚至灵魂深处。
林夜顿时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，这压力比冯昆强大了无数倍，让他本就沉重的伤势几乎要彻底爆发，骨头都在呻吟。但他死死咬着牙，脊梁挺得笔直，寂灭剑气在体内艰难流转，对抗着这股威压，毫不畏惧地迎向那道目光。
“九渊剑体……寂灭真意……”林天穹缓缓开口，声音平和，却像大道纶音，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，“没想到，我林家沉寂数百年，还真出了你这么个身负传说体质，还能初步觉醒的后辈。”
这话一出，全场都惊了！
九渊剑体？传说体质？
虽然大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，但被金丹老祖称为“传说”，那分量肯定不一般！难怪林夜能以凝气境逆斩筑基！原来他不是修炼邪功，而是身负逆天体质！
大长老和柳擎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。
林天穹的目光再次扫过林远山和柳擎，语气依旧平淡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：“远山，柳家主。是非曲直，难道以为老夫闭关，就啥都不知道了吗？”
林远山和柳擎浑身一颤，额头瞬间冒出冷汗，支支吾吾，不敢再瞎说。
林天穹不再理会他们，目光重新回到林夜身上，带着一丝审视，一丝惋惜，还有一丝复杂难明的意味。
“林夜，你天赋异禀，际遇非凡，本该是我林家崛起的希望。”他缓缓道，“但你杀心过重，戾气盈天，修炼的路子又霸道酷烈，长此以往，恐怕会坠入魔道，这可不是家族之福，也不是你自己的福。”
他顿了顿，说出了最终的裁决，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：
“今天的事，到此为止。”
“冯昆之死，是生死台上的公平对决，他咎由自取，柳家不得再追究。”
“林远山，柳擎，你们身为长辈，处事不公，逼迫族内天才，罚你们面壁思过三年，家族资源减半！”
“至于林夜……”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林夜身上，“你伤势不轻，跟我去祖地秘境闭关疗伤，好好反思一下，磨砺磨砺心性。没我的允许，你一步都不能踏出秘境！”
这裁决看似公平，其实全是偏袒林夜的。冯昆白死了，大长老和柳擎只是受了点小惩罚。而林夜，虽然被肯定了天赋，却被扣上了“杀心过重”“恐坠魔道”的帽子，还要被带进祖地秘境“闭关”，其实就是软禁！要把他这股不受控制的力量，牢牢掌控在手里！
大长老和柳擎虽然心有不甘，但面对老祖的威严，也不敢反驳，只能低头称是，心里却恨得牙痒痒。
林夜听到这个裁决的瞬间，眼中刚刚升起的一丝微弱希望，瞬间熄灭，化为更加深沉的冰冷和讽刺。
到此为止？反思？磨砺心性？
真是……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！
他缓缓抬起头，看着空中那仿佛主宰一切的老祖，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桀骜而冰冷的笑容。
“老祖……真是公正严明。”
他的声音嘶哑，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：
“可惜……我林夜的路，从来只由我自己来走！”
“你的裁决……我不接受！”
“什么？！”
这话一出，全场哗然！
所有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林夜！
他……他竟然敢公然违抗金丹老祖的裁决？！他难道不知道，金丹修士一念之间，就能让他灰飞烟灭吗？！
林啸天脸色剧变，急声喝道：“夜儿！别放肆！快向老祖认错！”
大长老和柳擎先是一愣，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之色！这林夜，真是自寻死路！
空中的林天穹，那古井无波的脸上，终于浮现出一丝细微的波动，那是被人忤逆威严的不悦。他周身的气息微微沉凝了一分。
就是这一分气息的变化，却让整个演武场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！所有人都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，几乎要窒息！
“你，说什么？”林天穹的声音依旧平和，但其中蕴含的冷意，让温度骤降。
面对这如同天威般的压力，林夜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，但他握着“寂灭”古剑的手，却稳如磐石。剑身之上，那些深灰色的纹路再次微微亮起，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寂灭剑意护持着他的心神，让他不至于在这威压下崩溃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，一字一句，清晰地说道：
“我说——我！不！接！受！”
他目光扫过脸色狂喜的大长老和柳擎，扫过焦急万分的父亲，最后再次迎向林天穹那深邃的目光，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：
“我的道，是杀出来的道！是斩灭一切枷锁的道！”
“家族不曾予我公正，我就自己讨回公道！”
“老祖你要是想以势压人，那你就动手吧！”
“今天，要么我踏着他们的尸骨离开，要么……我就死在这里！”
“想囚禁我？除非我死！”
轰！
林夜这番话，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核弹，彻底引爆了全场！
疯了！彻底疯了！他竟然敢向金丹老祖发起挑战？！虽然这挑战看起来毫无胜算，但他那股宁折不弯、玉石俱焚的意志，却让所有人灵魂战栗！
林天穹沉默了。
他静静地看着台下那个浑身是伤、却桀骜不驯的少年，眼中那丝不悦渐渐散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，有惊讶，有审视，甚至……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、难以察觉的赞赏？
场中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，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。
所有人都知道，接下来林天穹的反应，将决定林夜的生死，甚至可能影响整个林家的未来！
良久，林天穹终于再次开口，声音依旧平淡，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“你，很好。”
他并没有动怒，反而说了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。
随即，他话锋一转，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虚空，望向了青云城外的方向，语气带着一丝缥缈：
“既然你不愿受家族束缚，那就……去吧。”
“离开青云城，离开天云国。去外面更广阔的世界。”
“让老夫看看，你这柄宁折不弯的利剑，究竟能走到哪一步。”
说完，他竟然不再看任何人，身形缓缓变淡，就像融入了虚空，消失不见。
只留下全场目瞪口呆的众人，以及……一个意想不到的结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