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的微光穿透雕花窗棂,洒在偏殿的金砖地面上,却驱散不了殿内凝滞的寒意。皇帝高坐于软榻之上,脸色依旧带着病后的苍白,眉宇间却凝着一股迫人的威严。下方,丞相垂手立在一侧,神色肃穆;赵景珩与叶灵兮并肩而立,两人皆是一身素衣,目光沉静地落在殿门方向。
殿外传来一阵铁链拖曳的声响,伴随着狱卒的呵斥,很快,叶清柔便被两名侍卫押了进来。她头发散乱,囚衣上沾满了污渍与血痕,脚步踉跄,昔日的矜贵与傲气荡然无存,唯有那双眼睛,依旧透着怨毒与不甘。
“跪下!”侍卫猛地将她按在地上,膝盖重重磕在金砖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叶清柔痛得龇牙咧嘴,却倔强地抬起头,目光扫过殿内众人,最后落在皇帝身上,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:“陛下,您瞧啊,这就是您的好臣子,这就是您的好宗亲!臣女落到这般境地,全拜李嵩、周远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所赐!”
皇帝眉头微皱,声音低沉沙哑:“叶清柔,朕准你直言。你方才让王御史禀报,说有惊天秘事要讲,还牵扯到前世叶家覆灭的真相,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“怎么回事?”叶清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,“陛下您英明一世,却被二皇子赵瑾那群人蒙在鼓里!李嵩、周远算什么东西?他们不过是赵瑾养的两条狗!是赵瑾让他们来拉拢我,是赵瑾许诺我,只要扳倒叶灵兮和赵景珩,就救我出冷宫,扶我儿瑾儿登上太子之位!”
她猛地抬高声音,字字泣血,带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:“可他们骗了我!他们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!事成之后,我不过是个弃子!他们巴不得我死在天牢里,好替他们背负所有的罪名!”
丞相闻言,眉头紧锁,沉声问道:“叶清柔,你口口声声说被二皇子残党利用,可有凭证?空口白牙,谁不会说?”
“凭证?”叶清柔转头看向丞相,眼中满是嘲讽,“丞相大人身居高位,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些阶下囚的苦楚。那些人的心肠,比这天牢的寒冰还要冷!他们给我毒药的时候,连个字据都不肯留,哪里来的凭证?可我能说出他们所有的谋划!能说出他们私下里的那些龌龊事!”
她喘了口气,目光扫过叶灵兮,眼中的怨毒更甚,却又迅速敛去,转而对着皇帝道:“陛下,您可知晓,前世赵瑾是如何一步步培植势力的?那时候他不过是个不起眼的皇子,却野心勃勃,暗中拉拢吏部、兵部的官员,甚至不惜与外戚勾结,用金银珠宝、高官厚禄收买人心!”
这话一出,殿内众人皆是神色一凛。
丞相脸色微变,忍不住开口:“叶清柔!休得胡言!前世旧事早已尘埃落定,你如今搬出这些,是何居心?”
“何居心?”叶清柔冷笑一声,“我能有什么居心?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,只想在临死之前,把所有的真相都抖出来,让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,都露出他们的真面目!”
她顿了顿,声音陡然压低,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惊的寒意:“陛下,您可还记得,前世叶家是如何覆灭的?满门抄斩,罪名是通敌叛国!可您知道吗?那份所谓的‘通敌书信’,根本就是伪造的!是赵瑾亲手伪造的!”
“哗!”
这话如同惊雷,在殿内炸响。
叶灵兮的身体猛地一颤,指尖瞬间攥紧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感。前世叶家满门的惨状,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,她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,目光死死地盯着叶清柔,眼中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。
赵景珩察觉到她的异样,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膀,掌心传来的温度,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缓和。他抬眼看向叶清柔,声音冷冽:“叶清柔,饭可以乱吃,话不能乱说!前世叶家的案子,是先帝钦定的,岂容你在此信口雌黄?”
“信口雌黄?”叶清柔大笑起来,笑声凄厉,在偏殿内回荡,“先帝英明?先帝不过是被赵瑾蒙蔽了!赵瑾那个小人,最擅长的就是伪装!他在先帝面前,表现得恭顺孝顺,背地里却干着谋逆作乱的勾当!叶家手握兵权,又与瑞王交好,赵瑾视叶家为眼中钉、肉中刺,不除叶家,他如何能安心?”
她看着叶灵兮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,有怨毒,有嫉妒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:“叶灵兮,你以为你前世的家族覆灭,真的是因为通敌叛国吗?错了!大错特错!那是赵瑾的阴谋!是他一手策划的!他不仅要扳倒叶家,还要借着叶家的案子,牵连瑞王,扫清他登基路上的所有障碍!”
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,眼中的怒意与震惊交织。他猛地一拍软榻扶手,怒声道:“叶清柔!你说的可是实话?!”
“臣女所言句句属实!”叶清柔重重磕了一个头,额头撞在金砖上,渗出鲜血,“臣女知道,这些话一说出来,臣女必死无疑!可臣女不怕!臣女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,赵瑾是个什么样的豺狼!李嵩、周远是群什么样的走狗!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