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的秋意比青州更浓,三皇子府内的梧桐叶已落满庭院,踩上去发出“沙沙”的碎响。赵墨尘坐在书房的暖阁内,指尖摩挲着一枚羊脂白玉佩,玉佩上雕刻的缠枝莲纹细腻温润,正是他当年想送给叶灵兮却未能送出的那一枚。
窗外的风卷着落叶飘进窗棂,带着几分凉意,赵墨尘却浑然不觉,目光死死盯着桌案上的密信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密信是他派往青州的眼线传回的,字迹潦草,却字字清晰地记录着叶灵兮在青州的一举一动——灵兮阁借蜀地水灾囤积蜀锦,净赚两万两白银;青州水灾时捐粮捐种,赢得百姓交口称赞;更甚者,还救出了瑞王赵景珩的旧部张烈,暗中联络散落的北境旧部,势力日渐稳固。
“叶灵兮……赵景珩……”赵墨尘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密信被他捏得褶皱不堪,边角几乎要被揉碎。他原本以为,叶灵兮离开京城后,没了家族庇护,又得罪了二皇子,定会日渐落魄,最终还是要依靠他的力量。可他万万没想到,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,竟在青州闯出了一片天,还与他最忌惮的对手赵景珩联手,成了他争夺储位路上的心头大患。
“殿下,这叶灵兮实在可恶,竟敢与瑞王勾结,不如属下派人去青州,暗中……”站在一旁的侍卫见他神色不善,低声提议,话未说完,却被赵墨尘冷冷打断。
“不必。”赵墨尘抬眸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有愤怒,有不甘,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在意,“她若真这么容易被解决,也走不到今天。贸然动手,只会打草惊蛇,还可能让她彻底倒向赵景珩。”
他放下密信,走到窗边,望着庭院中飘落的梧桐叶,思绪翻涌。他想起初见叶灵兮时的场景——元宵灯会上,她穿着一身月白长裙,站在灯火阑珊处,眼中带着聪慧的光芒,与那些只会争风吃醋的贵女截然不同。后来他多次示好,本以为能将她纳入麾下,却没想到她竟如此倔强,宁愿离开京城,也不愿依附于他。
“她在青州做这么多事,无非是想积累势力,为她母亲翻案,也为自己谋一条出路。”赵墨尘缓缓开口,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,“赵景珩有旧部却无财力,叶灵兮有财力却无势力,两人联手,倒是相得益彰。可他们忽略了,青州毕竟是二皇子的地盘,想要成事,没那么容易。”
侍卫连忙附和:“殿下说得是!二皇子在青州经营多年,知府周文斌虽被停职,却还有其他党羽,瑞王与叶灵兮的日子定不会好过。”
赵墨尘却摇了摇头,眼神锐利:“周文斌不过是个小角色,不足为惧。真正可怕的是叶灵兮的手段——她能借蜀锦赚得巨款,又能借赈灾赢得民心,还能救出张烈拉拢旧部,每一步都走得精准狠辣,比赵景珩更难对付。”
他转过身,目光重新落在那枚玉佩上,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决定。“备车,我要亲自去青州。”
侍卫一愣,连忙劝阻:“殿下,您身份尊贵,亲自前往青州太过冒险,若是被二皇子的人察觉,恐会生出变故。不如让属下代您前去,探清叶灵兮的虚实?”
“你不懂。”赵墨尘摆了摆手,语气坚定,“此事必须我亲自去。一来,我要亲眼看看,叶灵兮到底想做什么;二来,我要让她知道,只有依附于我,她才能真正为母亲翻案,才能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。赵景珩不过是个落魄王爷,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。”
他心中始终存有一丝侥幸——或许叶灵兮与赵景珩合作,只是权宜之计;或许只要他亲自前往青州,展现出足够的诚意与实力,就能将她重新拉拢到自己麾下。毕竟,他对叶灵兮,不仅仅是利用,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在意。
侍卫见他态度坚决,不再多劝,连忙下去准备。赵墨尘拿起桌案上的密信,再次仔细翻阅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:“叶灵兮,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。否则,就算你与赵景珩联手,我也能让你们在青州无立足之地。”
夜幕渐渐降临,京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。三皇子府内,一盏孤灯亮至深夜,赵墨尘坐在书房内,反复推敲着前往青州的计划,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周全——他要乔装成江南商人,低调行事,既不能暴露身份,又要让叶灵兮看到他的实力;他要找到叶灵兮与赵景珩合作的破绽,一举将她拉拢过来,同时打压赵景珩的势力。
他不知道的是,此刻的青州城内,叶灵兮正与赵景珩、张烈商议着联络旧部的事宜,灵兮阁的扩张计划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。一场关乎权力、利益与情感的博弈,即将在青州拉开序幕,而他的到来,只会让这场博弈更加复杂,更加激烈。
次日清晨,赵墨尘褪去华服,换上一身普通商人的青布长衫,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容,将周身的贵气掩盖了几分。他带着两个心腹侍卫,悄悄离开了京城,朝着青州的方向而去。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,发出“咕噜咕噜”的声响,像是在为这场未知的旅程,敲响了序曲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