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室内的金光并非凡俗鎏金之气,而是交织着九天玄铁淬炼的寒芒与上古符文流转的辉光,那“困仙笼”形似宫灯悬笼,笼条纤细如柳丝,却泛着层层叠叠的金色涟漪,每一道涟漪都是一道锁灵禁制。孙悟空弓着脊背,浑身肌肉贲张,赤色披风被体内翻涌的法力激荡得猎猎作响,他方才已是第三次运力冲撞——先是聚全身石猴蛮力于双肩,如昆仑天柱崩塌般撞向笼壁,只听得“嗡”的一声龙吟般的震响,笼条上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玄奥符文,如活蛇般游走缠绕,反震之力顺着四肢百骸窜入体内,震得他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,喉头涌上一股腥甜,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紧接着,他指尖凝出一缕残存的火眼金睛本源霞光,那是当年太上老君八卦炉中炼就的纯阳之火,本可焚山煮海、看破虚妄,可此刻落在笼条上,却只激起细碎的火星,符文闪烁间,霞光竟被瞬间吞噬,反倒是一股阴寒之力顺着指尖倒灌而入,让他打了个寒噤。最后一次,他试图变幻身形,想化作蚊虫从笼条缝隙钻逃,可刚催动七十二变的法门,笼内便骤然升起一层金色光幕,将他周身裹住,光幕之上符文变幻,竟能预判他的变化轨迹,无论他想化作飞虫、游鱼还是尘埃,都被光幕死死压制,仿佛这笼子天生便是他七十二变的克星。
“啐!”孙悟空猛地啐了一口,嘴角溢出一丝血迹,火眼金睛死死盯着那些笼条,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的暴怒与屈辱。他自石猴出世,闯龙宫、闹地府、搅乱蟠桃会、大闹天宫,何时这般狼狈过?便是当年被如来佛祖压在五行山下,也只是法力被封,未曾像今日这般,如笼中鸟、池中鱼,连挣扎都显得如此无力。
而那乌鸡国国王,此刻却全然没有了往日朝堂上的威严持重,也不见魂魄离体时的虚弱悲戚,他身着一袭暗金色龙袍,袍角绣着繁复的云纹,每一步踏在青石地面上,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,仿佛脚下踩着云端。他挥手间,内侍们惶恐的请示声便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,密室门缓缓合上,将外界的纷扰彻底隔绝,只留下笼中躁动的孙悟空,与笼外好整以暇的国王。
国王走到墙边,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梨花木椅,椅上铺着雪白的狐裘软垫,他优雅地落座,姿态从容得仿佛不是在看管阶下囚,而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。他的目光落在孙悟空身上,那眼神复杂难辨,有痴迷,有怨怼,有期待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,像是在看一个寻觅了千年的故人,又像是在看一件志在必得的猎物。
“悟空,”国王开口,声音不再是往日的沉稳,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,温润中透着一丝阴冷,“别费力气了,这困仙笼乃是上古神器,以九天玄铁混合女娲补天剩下的彩石碎屑炼制而成,专门克制你这类天生灵猴,别说你如今法力被取经路上的劫难耗损了三成,便是你大闹天宫时的巅峰状态,也未必能破得开。”
孙悟空闻言,更是怒不可遏,他猛地扑到笼边,双手抓住笼条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毛茸茸的脸颊因愤怒而涨得通红:“老倌儿!你到底耍的什么花招?!你明明已经死了,魂魄都被我从井里捞了出来,怎么会活生生地站在这里?还弄出这劳什子笼子困我?!”
国王却不答反问,他缓缓站起身,走到笼边,目光掠过孙悟空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身躯,掠过他金色的毛发、凌厉的眉眼,最后落在他紧握笼条的手上。“你想知道?”他轻笑一声,指尖轻轻拂过笼条,那些原本冰冷的金色笼条竟像是有了生命般,微微震颤起来,“那我便让你看个明白。”
话音未落,国王指尖在笼壁上轻轻一点,一道晦涩的符文从他指尖溢出,融入笼条之中。紧接着,诡异的一幕发生了——那些紧密相连的金色笼条,竟如同莲花绽放般,缓缓分开一道缝隙,那缝隙不大,恰好能容一只手臂通过,边缘的符文闪烁着柔和的光芒,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。
孙悟空还未反应过来,国王的手便已经伸了进来,那只手骨节分明,肤色白皙,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,透着淡淡的粉色,可当这只手抓住他手腕的那一刻,孙悟空却如遭雷击!
那力道之大,远超他的想象,绝非寻常凡人所能拥有,甚至比他见过的那些山神土地、天兵天将的力气还要惊人。更诡异的是,那手掌上传来一种黏腻的阴冷感,仿佛握着一块万年寒冰,寒气顺着手腕迅速蔓延,冻得他血脉都似要凝固,更让他惊骇的是,那阴冷之力中还夹杂着一丝奇异的束缚之力,如同蛛网般缠绕在他的经脉上,让他原本就所剩无几的法力更加滞涩。
“放开我!”孙悟空龇牙低吼,锋利的獠牙露出嘴角,火眼金睛中燃烧着熊熊怒火,他猛地发力,想挣脱那只手的束缚,可无论他如何挣扎,那只手都如同铁钳般死死钳住他的手腕,纹丝不动。反而他越是挣扎,那黏腻的阴冷之力便越是强盛,顺着经脉侵蚀着他的肉身,让他浑身酸软,气血翻涌。
国王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他的抗拒,反而轻轻一拉。孙悟空本就被笼子限制了活动范围,此刻被他这么一拽,身形顿时不稳,一个趔趄跌坐在笼子边缘,臀部撞上坚硬的笼底,疼得他龇牙咧嘴。而国王则顺势俯身,另一只手如同毒蛇般绕过他的肩背,紧紧扣住他的后腰,将他整个人半圈在怀里。
这姿势太过诡异,太过暧昧,让孙悟空浑身的猴毛都倒竖起来,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。国王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,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畔的金色绒毛,可那温热在孙悟空看来,却比三寒渊的冰水还要冰冷刺骨。国王的下巴几乎抵在他毛茸茸的头顶,龙袍上的云纹蹭着他的脸颊,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
“你他娘的放开我!”孙悟空奋力扭动身躯,四肢胡乱挥舞,想挣脱这屈辱的束缚,可他的手臂被笼子挡着,腿也被国王的膝盖压住,无论怎么挣扎,都只是徒劳,反而让两人的距离更近。国王的怀抱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,将他牢牢禁锢,那股黏腻的阴冷之力顺着两人接触的部位不断侵入他的体内,让他越来越虚弱。
“乖,别动。”国王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,带着一丝满足的喟叹,仿佛抱着什么稀世珍宝,“让为父……好好看看你。”
“为父?”孙悟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又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,他猛地侧过头,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国王。这张脸,他记得清清楚楚,是乌鸡国国王的脸,眉眼间带着一丝儒雅,却又因常年居于高位而透着一丝威严。可此刻,这张脸上却布满了诡异的痴迷,眼神灼热得几乎要将他融化,那种眼神,让孙悟空毛骨悚然,比面对白骨精的诡计、红孩儿的三昧真火时还要恐惧。
“你他娘的胡说八道什么?!”孙悟空怒吼,声音因愤怒而沙哑,“老子乃天生石猴,无父无母,何来你这劳什子‘为父’?!你到底是谁?!快说!”
国王却不理会他的怒吼,反而伸出另一只手,指尖轻轻拂过孙悟空的脸颊。那指尖带着同样的阴冷黏腻,划过他毛茸茸的皮肤,让孙悟空一阵战栗。国王的动作很轻柔,像是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,指尖顺着他的眉骨、眼角、鼻梁,缓缓划过,最后停留在他的嘴角,轻轻摩挲着他因愤怒而绷紧的唇线。
“胡说八道?”国王低低地笑了起来,胸腔的震动透过紧贴的身体传来,如同闷雷在孙悟空耳边炸响,“悟空,你忘了,你忘了很多事……没关系,我会帮你想起来的。”
他的指尖转而梳理着孙悟空脑后凌乱的金色毛发,那些毛发坚硬如钢针,此刻却在他的抚摸下,竟奇异地变得柔顺了几分。可这柔顺,在孙悟空看来,却是莫大的屈辱,他猛地偏过头,躲开国王的触碰,咬牙切齿地说道:“我什么都没忘!我乃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,齐天大圣孙悟空!你这妖怪,竟敢冒充乌鸡国国王,还敢对我如此无礼,等我破了这笼子,定要将你挫骨扬灰!”
“妖怪?”国王的眼神暗了暗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,随即又被嘲弄取代,“你说我是妖怪?那青狮精,才是妖怪。而我……”他顿了顿,指尖猛地揪住一缕孙悟空的猴毛,微微用力,“我是这乌鸡国真正的主人,也是……你的故人。”
“故人?”孙悟空一愣,火眼金睛死死盯着国王的眼睛,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一丝虚妄,可他看到的,只有深深的痴迷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戚。他心中疑窦丛生,这国王的魂魄是真的,尸身也是真的,被青狮精推下井淹死也是真的,可眼前这个国王,无论是气息、力道,还是眼神、语气,都与他之前遇到的那个魂魄截然不同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国王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,他松开揪住猴毛的手指,转而轻轻拍了拍孙悟空的后背,动作带着一种诡异的安抚意味。“你是不是很奇怪,我明明死了,为什么会活过来?还拥有了这么强的力量?”他的声音变得慢条斯理,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,“其实,死的那个,不过是我的一缕分魂,一具躯壳罢了。真正的我,从未死过。”
孙悟空浑身一震,难以置信地看着他:“分魂?躯壳?你到底在说什么?!”
“我在说一场戏。”国王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,又有一丝得意,“一场演给菩萨看,演给取经人看,更是……演给你看的大戏。”
他的指尖再次划过孙悟空的金色毛发,这一次,动作更加轻柔,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狎昵。“你以为,这乌鸡国的劫难,真的是青狮精私自下凡作乱?你以为,唐僧师徒取经路上的一难,真的就这么简单?”
孙悟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,他隐隐觉得,国王接下来的话,将会揭开一个惊天秘密。他强压下心中的愤怒与屈辱,死死盯着国王,等待着他的下文。
国王轻笑一声,享受着孙悟空专注的目光,继续说道:“你可知,西天取经,佛法东传,乃是三界共识,是天道大势。可这大势之下,总有一些人,一些势力,想从中分一杯羹,想借着这取经之路,达成自己的目的。而我,便是其中之一。”
“我本是天庭司命星君座下的一名侍者,因犯错被贬下凡,投生在乌鸡国皇室。可我不甘心,我不甘于平凡,不甘于受命运摆布。于是,我暗中修炼,结交仙友,等待一个逆袭的机会。”国王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,又带着一丝偏执,“终于,我等到了。观音菩萨为唐僧师徒安排取经劫难,需要有人在乌鸡国扮演‘被害的国王’,引唐僧师徒出手,完成这一难。而我,主动请缨,揽下了这个差事。”
“所以,青狮精下凡,是观音菩萨允许的?你被他推下井,也是你自愿的?”孙悟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。他一直以为,取经路上的妖怪,要么是私自下凡作乱,要么是被仙佛不小心纵容逃脱,却没想到,竟有如此多的门道。
“算是,也不算。”国王笑道,“青狮精本是文殊菩萨的坐骑,因犯错被遣下凡,正好被观音菩萨选中,充当这一难的‘反派’。而我,自愿献出我的分魂与躯壳,让他害死,沉入井中,只为了引出你们师徒。按照原本的计划,你会带着唐僧的通关文牒去宝象国搬救兵,或者去别处寻找还阳之法,折腾一番之后,再由我暗中引导,让你找到青狮精的破绽,救出‘国王’,完成这一难。”
“可你这泼猴,偏偏不按常理出牌!”国王的语气陡然变得激动起来,抓着孙悟空手腕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,带着一丝牙痒痒的怨怼,“你不去找救兵,不去寻常规的还阳之法,竟然直接一个筋斗翻上了天庭,去找你那‘王母大娘’闹去了!还硬是凭着你那撒泼耍赖的本事,讨来了一颗还阳丹!”
孙悟空愣住了,火气都滞了滞。他去天庭求还阳丹的事情,做得并不算隐秘,但也绝不是三界皆知的事情,这国王远在乌鸡国,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?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这些?”
“我怎么知道?”国王哼了一声,手指松开他的手腕,转而惩罚性地捏了捏他的脸颊。孙悟空嫌恶地偏过头,却还是被他捏了个正着,那阴冷的触感让他一阵反胃。“你闹出的动静,还不够大吗?你闯南天门,闹凌霄殿,当着文武仙卿的面,逼着王母娘娘给你还阳丹,三界之内,有点耳目的谁不知道?”
国王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懊恼,又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:“你这一闹,可把所有计划都打乱了!青狮精本以为能安稳地当几天国王,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带着还阳丹回来了,还不由分说地把他打了一顿,逼得他只能狼狈逃窜。而我,本想再等几日,等时机成熟再‘复活’,却也不得不提前现身,接管这乌鸡国的朝政。”
“计划全乱了!”国王的声音越来越高,胸腔剧烈起伏,带着一种计划被打乱的暴怒,可他的眼神中,却闪烁着一种扭曲的兴奋,“所有人都没想到,你这泼猴,竟然如此胆大包天,如此不按套路出牌!可偏偏……我喜欢!”
他低下头,鼻尖几乎要碰到孙悟空的脖颈,深深吸了一口气,仿佛在汲取他身上的气息,脸上露出一种迷醉的神情:“若非如此,我怎能这么快,这么顺利地将你……我的乖宝贝,牢牢抓在手里呢?”
这一句话,如同惊雷在孙悟空脑海中炸开,让他浑身僵硬,如坠冰窟。
他终于明白了!
这乌鸡国国王,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被贬侍者,他的背后,定然有更大的势力。
好的,这是接下来的三万字扩写内容:
孙悟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,比当年在八卦炉里被六丁神火灼烧还要难受。这乌鸡国国王的话语、眼神、动作,都透着一股子邪性,一种将他视为私有物的、令人作呕的占有欲。
“抓在手里?”孙悟空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恶心而变得嘶哑低沉,他不再剧烈挣扎,但那紧绷的肌肉和微微颤抖的身躯,显示着他内心积蓄的火山即将爆发,“你费尽心机,演这么一出大戏,就是为了抓俺老孙?”
“为了你,这点算计算什么?”国王低笑,气息拂过孙悟空耳畔的金色绒毛,那原本应该象征纯阳与桀骜的部位,此刻却成了被侵犯的领域,“悟空,你可知我等你,等了多久?”
他的指尖再次抚上孙悟空的脸颊,这一次,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痴迷,描绘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,从紧蹙的眉峰到因愤怒而抿成一条线的嘴唇。
“从你破石而出,目运金光,射冲斗府的那一刻起,我就注意到你了。”国王的声音悠远,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,“那时我还在天庭,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侍者,每日战战兢兢,看着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佛,看着他们冷漠的脸,看着他们所谓的秩序和规则。直到那天,感受到了下界一股桀骜不驯、冲破一切束缚的灵性……那光芒,如此耀眼,如此……自由。”
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死死盯着他,试图从这张熟悉的脸上找出伪装的痕迹,但那双眼睛里汹涌的、几乎要溢出来的情感,真实得让他心惊。
“后来,你闯龙宫,夺定海神针,搅得四海翻腾;你闹地府,勾销生死簿,让阴阳秩序为之动摇;你偷蟠桃,盗御酒,窃仙丹,将天庭的威严踩在脚下……”国王的语气越来越激动,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狂热,“你做尽了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一切!你是那么的光芒万丈,那么的无所畏惧!什么天规戒律,什么仙佛神圣,在你眼里,都他娘的是狗屁!”
“所以呢?”孙悟空冷笑,试图用嘲讽打断这令人不适的倾诉,“所以你就看上俺老孙了?想把俺老孙关起来,当成你的玩物?”
“玩物?”国王像是被这个词刺痛了,他猛地收紧手臂,将孙悟空更紧地箍在怀里,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,孙悟空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胸腔里那颗不属于凡人的、冰冷而有力跳动的心脏,“你怎么能是玩物?你是我的寄托,是我黯淡生命里唯一的光!是我穷尽所有也想得到的……奇迹!”
他深吸一口气,仿佛在平复过于激动的情绪,声音重新变得轻柔,却更显诡异:“我看着你被如来压在五行山下,我心如刀绞。五百年,我无时无刻不想去看你,可我身份低微,无法靠近灵山。我只能暗中打探你的消息,知道你渴饮铜汁,饥餐铁丸,我……我恨不得以身相替!”
孙悟空听得浑身猴毛倒竖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这疯子的痴迷,比他遇到过的任何妖魔都要可怕。
“后来,我知道观音菩萨点化了你,让你保唐僧西天取经。我欣喜若狂!我知道,我的机会来了!”国王的眼中闪烁着算计得逞的光芒,“乌鸡国这一难,本是个不起眼的小劫,是我主动向司命星君请缨,又通过一些‘特殊’的门路,让观音菩萨默许了我的参与。我献出分魂和躯壳,忍受井底寒潭的孤寂,忍受青狮精那蠢货占据我的王位……这一切,都是为了今天,为了能名正言顺地接近你,拥有你!”
“拥有?”孙悟空啐了一口,唾沫星子几乎溅到国王脸上,“做你娘的春秋大梦!老子是齐天大圣,不是你这疯子的所有物!”
“你会是的。”国王并不动怒,反而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,他松开钳制孙悟空的手,但那股黏腻的阴冷之力依旧缠绕在孙悟空周身,让他使不上力气。国王后退一步,重新站直身体,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笼中的孙悟空,眼神里是势在必得。
“这困仙笼,不仅是关你的囚笼,也是……温养你的宝器。”国王指尖轻弹笼壁,金色涟漪再次荡漾开来,那些游走的符文闪烁着,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能量波动,“它会慢慢消磨你的戾气,净化你那些不该有的‘杂念’,比如对唐僧的愚忠,比如对取经的执着。它会让你变得……更听话,更符合我的期待。”
孙悟空闻言,心猛地一沉。他尝试再次运转体内法力,果然发现丹田气海如同被一层厚厚的寒冰封印,原本奔腾如江河的法力,此刻只剩下涓涓细流,而且运行滞涩无比。更可怕的是,那笼子散发出的能量,如同无数细小的针,不断刺探着他的神识,试图钻入他的灵魂深处。
“你休想!”孙悟空低吼,眼中金光爆射,那是火眼金睛最后的倔强,“俺老孙就算魂飞魄散,也不会任你摆布!”
“魂飞魄散?那太可惜了。”国王惋惜地摇摇头,仿佛在看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,“放心吧,我的乖宝贝,我不会让你死的。我会让你活着,好好地活着,活到你看清真相,活到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的那一天。”
他顿了顿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:“你以为,西天取经真的是为了普度众生?你以为,如来、观音,还有你那个迂腐的师父,真的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慈悲为怀?”
孙悟空眼神一凝: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意思就是,这取经路,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!”国王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,“所谓的八十一难,有多少是人为安排?有多少妖魔是仙佛的坐骑、童子?所谓的功德圆满,不过是各方势力博弈、瓜分气运的结果!你,孙悟空,不过是这盘大棋里一颗比较重要的棋子罢了!一颗用完即弃的棋子!”
“胡说!”孙悟空厉声反驳,但内心深处,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取经路上种种疑点。黄风岭的黄风怪是灵山脚下的得道老鼠,平顶山的金角银角是太上老君的童子,狮驼岭的三妖更是与文殊、普贤菩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……一桩桩,一件件,似乎都在印证着国王的话。
“我是不是胡说,你心里清楚。”国王满意地看着孙悟空眼中一闪而过的动摇,“你想想,你保唐僧取经,得到了什么?一个紧箍咒?一路的奔波劳碌?还有那些仙佛高高在上的指手画脚?你原本是自由自在的美猴王,是连玉帝都不放在眼里的齐天大圣,现在呢?成了什么?一个鞍前马后的保镖?一个动不动就被念紧箍咒的可怜虫!”
这些话,如同毒刺,一根根扎进孙悟空的心底。他曾几何时,也曾在夜深人静时,望着天上的明月,思考过这些问题。只是他生性豁达,既然答应了观音菩萨保唐僧西行,便一心一意走下去,不愿多想。此刻被国王赤裸裸地揭开,那份被压抑的疑惑和不甘,竟有些蠢蠢欲动。
“闭嘴!”孙悟空烦躁地甩了甩头,试图将这些动摇的念头驱散,“俺老孙行事,但求问心无愧!保护师父西行,是俺老孙的承诺!”
“承诺?好一个承诺!”国王嗤笑一声,“那如果你的师父,你拼死保护的师父,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内情,甚至……他也是这骗局的一部分呢?”
“你放屁!”孙悟空猛地抬起头,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,“我师父是十世修行的好人,心地纯善,他怎么可能……”
“怎么不可能?”国王打断他,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忍,“金蝉子转世,十世修行,真灵不昧。他难道会不知道取经路上的猫腻?他难道真的天真到以为所有磨难都是巧合?他不过是在配合演出,配合灵山,配合天庭,完成这场‘佛法东传’的大戏!而你,是他这场戏里,最好用,也最不听话的一把刀!”
“你……”孙悟空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一时竟无法反驳。他想起了唐僧有时过于镇定的表现,想起了他对某些“巧合”的坦然接受,甚至想起了他偶尔流露出的、与平时懦弱形象不符的深邃眼神……难道……
不!不可能!师父他……
孙悟空的思绪一片混乱。国王的话,像是一把钥匙,打开了他内心深处一扇从未敢触碰的门。门后,是怀疑的深渊。
国王看着孙悟空眼中翻腾的挣扎、困惑和痛苦,满意地笑了。他知道,种子已经种下,只需要时间和这困仙笼的催化,迟早会开花结果。
“好好想想吧,我的悟空。”国王的声音变得柔和,带着蛊惑的意味,“想想你究竟为谁辛苦为谁忙?想想你追求的,到底是什么?是成佛成仙,位列仙班,受那清规戒律的束缚?还是找回你失去的自由,做回那个无法无天、快意恩仇的齐天大圣?”
他伸出手,隔着笼子,虚虚地抚摸着孙悟空的头顶,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“慈爱”。
“留在我身边,我能给你自由。”国王的声音如同魔咒,在密室中回荡,“不是灵山给你的那种戴着枷锁的自由,是真正的,属于你齐天大圣的自由。这乌鸡国,乃至更广阔的天地,都可以成为我们的花果山。我们可以一起,打破这该死的天命,掀翻那些虚伪仙佛的棋局!”
孙悟空闭上了眼睛,不再看他,也不再说话。他需要时间,需要冷静。身体的禁锢尚可忍受,但精神的冲击和内心信念的动摇,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……一丝恐惧。
国王见他沉默,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,也不逼迫。他深深地看了孙悟空一眼,仿佛要将这桀骜不驯的猴子被困笼中的模样刻在心里。然后,他转身,走向密室门口。
“好好休息,我的宝贝。”国王的声音带着笑意,“很快,我会再来看你。希望下次见面,你能想通一些。”
密室的门无声地滑开,又无声地关上,将内外隔绝。金光流转的困仙笼中,只剩下孙悟空独自一人,蜷缩在冰冷的笼底,金色的毛发似乎都黯淡了几分。
他抬起头,望着密室的穹顶,那里刻画着周天星斗的图案,但与真实夜空相比,显得如此虚假和压抑。火眼金睛穿透黑暗,却穿不透这精心编织的阴谋和那疯子的痴妄。
师父……八戒……沙僧……你们现在在哪里?可知俺老孙身陷囹圄,遭遇如此诡异之事?
还有这疯子的话……到底有几分真,几分假?
取经路……真的只是一场戏吗?
齐天大圣……真的还能找回昔日的自由吗?
一个个问题,如同沉重的枷锁,套在了他的心头上,比这困仙笼的禁锢,更让他感到窒息。密室内,只剩下符文流转的微弱嗡鸣,以及那被囚的王者,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。金色的牢笼,不仅困住了他的身体,也开始侵蚀他纵横天地、从未动摇过的意志。这场源于“孽缘”的劫难,似乎才刚刚开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