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也难掩失落，想到陆云笙嫁人可能一年也见不到几次就觉得伤心。
一听他这样解释江清婉彻底炸毛了，“为什么，表姑不嫁人我们养着她不行吗”。
老太妃看了她一眼，“哪有女子不嫁人的，有个能依靠的丈夫才是女人的归宿”。
江清婉更生气了，“才不要，表姑不嫁人…以后我也不嫁人，我会保护她的”。
小小的娃娃气势汹汹，说话还奶声奶气的，但却给人一种豪气吞云天的架势。
“谁不嫁人啊？”，江城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。
江城今天回来的早，一回来就直奔老太妃的院子。
谁知道还没进去呢，在门口就听见了自己闺女的豪言壮语。
“城儿，你来的正好”，老太妃看见江城过来后眼睛瞬间一亮。
老太妃原本也打算有时候找他说说的，没想到还没等自己找他就直接来了。
江城一脸疑惑的走了过去，“怎么了母妃”，说话时还顺带看了眼坐在旁边鼻尖发红的陆云笙。
江清婉先一步开口，“父王，祖母说…说要让表姑嫁出去不回来了”。
她气鼓鼓的说着，脑海里把祖母和江清越的话添油加醋的说给了江城。
听到妹妹胡言乱语江清越赶忙开口解释，“父王是祖母说表姑该…该嫁人了”。
老太妃也伸手点了点身侧的江清婉，“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”。
江城打量了一遍这几个人的表情，最后定格在低头不语的陆云笙身上。
“城儿，云笙的终身大事你可得上点心，我现在身体也不好…”，说话时老太妃的表情略显担忧。
“是表妹自己的意思吗”，江城冷着脸开口，他现在的样子比平时还要吓人。
江城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，只是听见她要嫁人下意识的觉得有些心口发闷。
可陆云笙却依旧低着头不说话，她的手藏在桌下胡乱的抠着自己的衣服。
江清婉很快替她回答了，“表姑说了不想嫁人，可是祖母说以后都要嫁人的”。
“可是我不想让表姑走，我喜欢和她玩，如果嫁人的话为什么不能嫁给父王呢”。
她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疑惑。
如果要嫁给男人的话为什么不能直接嫁给父王，到时候表姑嫁了人也不用离开，不是正好吗。
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，老太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清婉，似乎不明白她是怎么能想出来这种主意的。
江城的表情倒是缓和了不少，没有一开始问陆云笙要嫁人的那种严肃和冷意。
陆云笙的头垂的更低了，似乎要将自己整个人埋在桌子下面一样。
“不许胡说”，老太妃一拍桌子，这是她第一次对江清婉这样大声说话。
被训斥的江清婉瘪瘪嘴，“我没有胡说，表姑嫁给父王的话不是不用离开了吗，而且我和哥哥也会保护表姑的”。
江清越反倒是眼神一亮，他心里竟然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。
老太妃一股火冲上头，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，最后还是身旁的陆云笙眼疾手快把她扶住。
“我累了要去休息，这件事不许胡说”，说罢一旁的崔嬷嬷从陆云笙手里接过了老太妃。
临走前她握了握陆云笙的手，“云笙，姨母都是为了你好”。
陆云笙一直手扶在桌子上表情复杂，她虽然不想成亲但也不想因为这事伤了她的心。
“云笙明白的，姨母决定就好”，一句话艰难的从唇缝中挤出，声音带了点委屈。
老太妃听出了她的难过，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体情况也只能狠下心肠。
她不希望好朋友的女儿走她母亲的路，如果陆云笙能陪在她身边自然是最好。
可是现在江城已经娶了妻子，若是陆云笙和他在一起就只能是妾室。
若是她真的答应了这件事的话，如何对得起自己死去的朋友呢。
毕竟做正头的娘子，肯定比为人妾室要更舒坦一些。
等老太妃离开后，屋内的气氛愈发尴尬，陆云笙重新坐下来继续低头不说话。
江清婉见祖母生气走了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似乎闯了祸，眼眶红红的，可怜巴巴地望着江城。
“父王，婉儿说的不对吗，祖母为什么要生气啊”，江清婉一脸委屈的看着江城。
江城看着女儿这副模样，无奈地叹了口气，却不知该怎么和年幼的女儿解释。
他既理解母亲为陆云笙考虑终身大事的心情，又被江清婉那句“表姑嫁给父王”搅得思绪纷乱。
母妃上次晕倒后太医说她身体有些不好，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着急想给陆云笙相看的。
可是他现在不太能确定自己对陆云笙的感情，也无法确定她对自己是什么态度。
而且自己现在已经有了王妃，难道以后要让陆云笙做侧室吗，这样的事母妃定然不会同意。
可云笙跟在自己身边是最有保障的，自己不会欺负她。
会对她很好很好，自己可是她儿子啊，不比那些不知底细的人强多了。
不知不觉间江城对江清婉的话居然产生了期待，期待以后他会和陆云笙在一起。
而江清越则是偷偷观察着江城和陆云笙的表情，他心中暗自思忖。
虽然刚刚妹妹的提议乍一听有些荒唐，但仔细想想的话，若是表姑和父王在一起，却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。
到时候他们一家人便能时常相聚，自己和妹妹也确实能更好地保护体弱的表姑，这不是个一举两得的办法吗…
一旁陆云笙缓缓抬起头，她悄悄用余光瞥了一眼江城。
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嘴角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。
这段时间两个孩子睡在太妃的院子，院子里住着他的母亲和孩子，自然会经常过来。
一来二去陆云笙和他虽然没有像初来时那样亲密的接触。
但是每一次衣摆的碰撞，眼神的交汇，都在增进着她们的感情。
陆云笙能感受到江城的变化和内心的纠结。
现在的江城对她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感情，但是却没到下定决心舍弃洛敏的时候。
对于这样摇摆不定的男人她自然要加把火让他着急才行。
于是她咬了咬嘴唇开口解释，“表哥，我从没有逾越的想法，只是想陪着姨母而已”。
江城听到她没有嫁人的想法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松了口气。
只是看着她一副委屈却还要解释的表情顿时心生怜惜。
他微微皱眉开口道，“云笙这里是你的家，母妃也是怕你以后受委屈，但是你放心即使不嫁人也没有关系的” 。
陆云笙低下头不去看他，“多谢表哥，只是云笙不想让姨母担心，所以云笙的终身大事还要劳烦表哥留意了”。
她的声音依旧细声细气的，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异常的坚定。
江城听后心头一沉，她这是为了母亲要草草嫁人牺牲自己的一辈子吗。
“你想好了吗，这是你的终身大事”，江城的脸色再次阴了下来，语气也生硬不少。
他的变化陆云笙自然能察觉，但是她却坚定的摇了摇头，“我想好了”。
江清婉一听忙凑到陆云笙身边，“表姑那你以后，还会回来吗，婉清会想你的”。
说话间她用头蹭了蹭陆云笙的腿，孺慕之情十分明显。
陆云笙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，“表姑还没走呢，婉清不用担心，就算以后表姑嫁人了，也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”。
江清越也别扭的走了过来，他伸手拉住了陆云笙的另外一只衣袖，“表姑…”。
听到江清越的话江城眼神闪动了几下，他没想到这个不善表达的孩子会有这样的反应。
虽然他没说什么其他的话，但是一句表姑就已经代表了他所有的感情。
江城看着儿女都是这般依赖陆云笙，他的心中思绪万千百感交集。
陆云笙和孩子的关系确实很好，她体弱多病，若是真嫁出去，以她的身体情况恐怕难以应付婆家的诸多事务。
如此说来嫁给自己的确是最优解，可是她会愿意做一个侧室吗。
江城望着陆云笙，心中的纠结好似一团乱麻，今天的这场话题最后被他强制终结。
两个孩子被送回去睡觉，江城挥退了下人单独送陆云笙回去。
回去的时候夜已经彻底黑了下去，就和他们初次见面的那晚一样。
只不过今晚的月亮很漂亮，月色似一层薄纱般轻柔洒落在地上，可江城却满心沉重，连这皎洁的月色也觉得刺眼起来。
因为没有下人所以周遭很安静，只有风吹树叶和蝉鸣的声音，江城看着陆云笙几次想开口说话却又咽了回去。
不知第几次的时候他终于鼓起勇气，声音微微发涩地说道，“云笙，你如今女子成家实在艰难，今日清婉说的话不无道理”。
说到这里时江城难得的涨红了脸，“若是你愿意嫁与我，我定然会护你一世周全”。
陆云笙听闻此言身形瞬间一僵，就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般，脚步也硬生生顿在原地。
她黑亮的眼眸中闪过很多复杂的情绪，有惊讶和失落，但是更多的却是决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