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境,霜铸要塞以西三十里,铁影家族私人训练场——“碎岩谷”。
这里与其说是山谷,不如说是被某种亘古巨力硬生生砸进永冻岩层中的一个巨大凹坑。坑壁陡峭,布满风霜切削的痕迹和历代铁影成员试炼时留下的武器凿痕。谷底平坦,铺着一层经年不化的细碎冰晶,在午后惨淡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灰白色光芒。
托尔·铁影 正站在谷底中央。
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、被汗水浸透的亚麻衬衣,赤裸的胳膊上肌肉贲张,蒸腾着白色的热气。他双手紧握着一柄通体冰蓝、锤头棱角分明、隐约有细碎符文流转的短柄战锤——“裂冰”。这是铁砧家族大师巴伦与芙拉为感谢他夺回“凛冬之心”而赠予的神兵,蕴含着一丝纯粹的凛冬之力,与他体内的泰坦血脉隐隐共鸣。
“哈!”
托尔吐气开声,腰腹发力,双臂肌肉如钢丝般绞紧,将“裂冰”自下而上猛地抡起!战锤划出一道沉重的蓝色弧线,带起的风压将地面的冰晶卷起,发出嘶嘶的锐响。锤头并未砸中任何东西,但在挥至最高点的瞬间,托尔下意识地催动了体内那股新生的、源自曾祖“撼地者”凯撒·铁影的厚重力量。
嗡——!
一声低沉得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闷响。以托尔双脚为中心,方圆数米内的冰晶地面微微向下一沉,随即泛起一圈几乎肉眼不可见的土黄色涟漪。这是他初步掌握“撼地”之力后,无意识散逸出的波动。
几乎同时,他手中的“裂冰”战锤仿佛被这波动惊醒,锤头内部冰蓝色的光芒骤然变得刺目,那股精纯的凛冬之力猛地活跃起来,自发地顺着锤柄涌向托尔的手臂!
“嗯?”托尔一愣。之前练习时,“裂冰”虽然与他有共鸣,但从未如此主动地“回应”过他的力量。他感到一股冰冷的、却并非恶意的洪流顺着手臂经脉涌入体内,与他血脉中那炽热厚重的“撼地”之力撞在了一起。
两股力量,一者源自大地,炽热厚重,意在承载与稳固;一者源自极寒,冰冷锋锐,意在封冻与破坚。它们性质迥异,却在托尔这个懵懂的继承者体内,因一次无意的共鸣而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交织。
起初是轻微的麻痒,仿佛冰与火在血管里细密地碰撞、湮灭、又再生。
紧接着,麻痒变成了刺痛,两股力量开始不受控制地在他经脉中奔窜、冲突,都试图占据主导。托尔的脸瞬间涨红,又迅速变得苍白,额头上青筋暴起,冷汗刚渗出皮肤就被体表忽冷忽热的气息蒸成白雾。
“停…停下!”托尔低吼,试图强行切断与“裂冰”的联系,并将躁动的“撼地”之力压回深处。但已经迟了。两股被意外深度激活的力量,如同两条苏醒的狂龙,在他体内展开了本能的争夺。
轰!!!
以托尔为中心,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潮混合着沉重的地脉波动,轰然爆发!
空气在瞬间被冻结、扭曲、然后被无形的巨力碾碎!肉眼可见的冰蓝色与土黄色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暴风,向四周疯狂席卷。地面不是结冰,而是如同被无数冰刃与重锤同时蹂躏,炸开、隆起、又被瞬间封冻成诡异的、布满尖刺的冰岩混合体!
托尔手中的“裂冰”脱手飞出,深深嵌入远处的岩壁。而他本人,则被自己体内爆发出的、最为混乱的核心力量反噬,整个人僵在原地。
冰,从他脚下疯狂蔓延。不是普通的冰,而是夹杂着岩石碎末、闪烁着不稳定能量光泽的、呈现浑浊黄蓝交织颜色的诡异冰层。冰层如同有生命的藤蔓,顺着他的双腿急速向上攀爬、包裹,发出“咔嚓咔嚓”令人牙酸的冻结声。
呼吸之间,托尔大半个身躯已被封入这自发生成的、厚达半米的怪异冰棺之中!只剩头颅和部分胸膛还裸露在外。他的表情凝固在惊愕与痛苦之间,瞳孔深处,冰蓝与土黄的光芒交替闪烁,皮肤下的血管诡异地凸起、蠕动,仿佛有两股力量正在他的血肉和骨骼深处进行最后的厮杀。
冰层并未停止。它们继续蔓延、加厚,并且在冰层表面——那些浑浊的、能量交织最剧烈的地方——开始自行凝结、浮现出一个个扭曲的、古老而神秘的符号!
这些符号并非现今大陆通行的任何一种符文体系。它们线条粗犷,结构简单却充满难以言喻的力量感,像是用最原始的工具刻印在岩石上的图腾,又像是某种与天地共鸣的自然纹路。它们闪烁着微光,在冰层中明明灭灭,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、属于大地与巨人的古老语言。
冰封中的托尔,生命气息正在急速衰减,脸色灰败,唯有眼底那两色光芒挣扎得愈发激烈。
“托尔——!!!”
一声清越而焦急的厉喝,如同撕裂布帛的利刃,从山谷上方传来。
一道金色的流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俯冲而下,重重落在已成废墟的谷底边缘,激荡起漫天冰尘。金光收敛,现出瓦尔基里 挺拔的身影。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银蓝色轻甲,暗金色的长发在狂乱的能量余波中飞扬,绝美的脸庞上此刻布满了罕见的惊怒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