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往这断崖唯一的一条山路,两侧的崖壁如刀削斧劈,月光只能从岩缝里漏下几缕,在碎石路上洒出斑驳的冷光。宋姜的长枪斜指地面,枪尖映着身后越来越近的火把光——那是金兵的追兵,至少有两百人,铁甲碰撞声顺着峡谷回音滚过来,像沉重的鼓点敲在三人耳膜上。
“徐宁带着孩子走远了?”宋姜忽然问,左臂的伤口被夜风一吹,疼得他牙关发紧。刚才破庙突围时,徐宁先护送断腿的孩子往密林深处撤,临走前塞给他一包金疮药,此刻还揣在怀里,硌得胸口发沉。
卢俊义的黄金矛在手中转了个枪花,矛尖挑开垂落的藤蔓:“放心,徐宁的钩镰枪金兵不是对手,何况他们走的是另一条岔路,金兵追不上。而且金兵都被咱们引到断崖这边来了!”他侧身让出半步,正好挡住一块从崖上滚落的碎石,“这山路狭窄,金兵展不开,金只能两人并行,正好给咱们打伏击!”
武松早已脱了上衣,赤膊的臂膀上青筋暴起,双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:“哥哥,咱们今日也体验一把三三制阵型的威力,哈哈哈~等金狗追上来,试试威力!”武松双刀紧握,三人成犄角之势背靠着背,互为依靠。
“好。”宋姜点头,长枪往地上一顿,“卢员外守左边的崖壁,我守右边,等二郎力竭之时,转由卢员外接替,我和二郎策应,卢员外力竭之时,由我接替,真撑不住的时候,咱们就往峡谷深处退,那里有处塌陷的石堆,能堵住追兵。”
三人迅速就位。宋姜贴着右侧崖壁,伤口的血顺着指尖滴在地上,很快凝结成暗红的冰碴。他数着金兵的脚步声,从最初的杂乱到渐渐齐整——显然是列成了阵型,前排的重甲步兵举着巨盾,后面跟着弓箭手,显然吃过伏击的亏,变得谨慎起来。
“咚、咚、咚”——金兵的前锋撞开了路口的矮树丛,火把的光瞬间填满狭窄的山路,照亮了最前面那名百夫长的脸,他的玄铁头盔上还有着烧焦的痕迹,眼神凶戾如狼。
“搜!仔细搜!别让宋姜跑了!”千夫长的汉话带着浓重的口音,手里的弯刀指向宋姜藏身的方向。两名金兵举着盾小心翼翼地挪过来,靴底碾过碎石的声音格外刺耳。
就在此时,弯道后的武松突然暴喝一声,双刀如两道闪电劈出,最前排的金兵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削掉了头颅,滚烫的血溅在巨盾上,冒出滋滋的白烟。
“在这呢!”千夫长怒吼着挥刀指挥,金兵的弓箭手立刻抬弓,箭雨朝着武松射去,箭簇撞在岩石上,迸出密密麻麻的火星。
宋姜猛地从崖壁后冲出,长枪横扫,将两名举盾的金兵挑飞,枪尖顺势一拧,精准地刺穿了第三名金兵的咽喉。卢俊义的黄金矛也同时发难,矛影如织,硬生生在金兵阵型中撕开一道口子,逼着他们往后退了两步。
峡谷里顿时成了厮杀的熔炉。宋姜的长枪专攻重甲缝隙,枪尖每一次吞吐都带起血珠;卢俊义的黄金矛势大力沉,每一矛都能将金兵的巨盾砸得变形;武松则像头猛虎,双刀舞得密不透风,在最前方如绞肉机一般,在金兵阵前,收割着金兵的命,很快鲜血就顺着山路流淌而下。
但金兵毕竟人多,且悍不畏死。百夫长看出三人是想拖延时间,竟下令弓箭手不顾误伤,朝着混战处乱射。一支箭擦过宋姜的肩头,带起一串血珠,他闷哼一声,反手一枪将射箭的金兵挑翻,却见更多的金兵从后面涌上来,像潮水般填补着缺口。
“二郎你退守右边!卢员外你顶在前面,我转向左边防御”宋姜看出武松刀势减弱,于是喊道。
长枪猛地砸在崖壁上,震落一片碎石,暂时逼退身前的金兵。卢俊义与武松立刻会意,三人迅速换位。
但金兵攻势不减,三人再次换位,宋姜顶在前方,但毕竟武艺稍逊,只坚持不到一刻钟便又换回武松顶在前方,三人身上的伤已经数不清了,三个人边战边退,当退至石堆前,宋姜忽然停下脚步,从怀里掏出徐宁留下的金疮药,往左臂最严重的伤口上倒了些,疼得他额头冒汗:“卢员外,帮我搭把手!”
两人合力推动那块丈高的巨石,武松则舞着双刀死死守住前方。金兵的箭雨如蝗,武松的肩头和肋下被射中两箭,箭头穿透皮肉,他却像没察觉一般,双刀劈翻冲得最近的金兵,怒吼声震得峡谷嗡嗡作响。
“起!”宋姜与卢俊义同时发力,巨石“轰隆”一声滚落,正好卡在峡谷中央,将追兵堵了大半。但金兵的巨盾兵很快上前,用斧凿猛砸石堆,碎石簌簌落下,眼看就要被凿开缺口。
“走!”宋姜拽起武松,三人踩着崖壁上的石窝往上爬。刚爬至丈高,就听身后传来巨响——金兵竟用巨木撞开了石堆,百夫长的怒吼声紧随而至:“抓活的!完颜将军有令,要亲自审问宋姜!”
宋姜低头望去,火把光中,金兵正顺着石窝往上爬,最前面的已经离武松不远,弯刀的寒光几乎要触到他的脚踝。武松猛地回身,一脚将那金兵踹下去,却被上面的金兵抓住脚踝,硬生生往下拽了半尺。
“狗娘养的!”武松怒吼着抽出腰间的短刀,反手刺向抓着脚踝的金兵,那兵惨叫着松开手。但更多的金兵涌了上来,宋姜与卢俊义只能一边往上爬,一边用枪矛格挡,很快就被逼到了一处狭窄的岩缝,再往上便是光滑的崖壁,无处可退。
百夫长的狂笑从下方传来:“宋姜!看你往哪跑!识相的就束手就擒,我们完颜将军兴许还能留你个全尸!”
宋姜握紧长枪,正要回话,忽然听见断崖的入口处传来熟悉的马蹄声,不是金兵的沉重节奏,而是轻快急促的銮铃响!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