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风管道内一片漆黑,弥漫着浓重的铁锈、灰尘和机油混合的刺鼻气味。
林砚白在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狭窄管道中艰难地调转方向,他离开时,对旁边的临时工兄弟说的是“去找个地方方便一下”,若是离开太久,尤其是在地下区域刚刚发生潜入事件、守卫大规模搜查的敏感时刻,必然会引起工头甚至更高层人物的怀疑和彻查。
况且,这次进来并没有找到小陈等人,现在还多了找阿强的媳妇儿周晓芸的托付,他必须尽快回到B2-7储备间,不然不利于下次潜入进来。
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凭借在部队锻炼出的出色方向感和对路径的短期记忆,耳朵紧贴冰冷的管壁,捕捉着下方传来的每一丝声响,以此判断方位,在迷宫般纵横交错的管道中摸索前行。
“刚才那小子怎么还没回来?掉茅坑里了?妈的,一个个就知道偷奸耍滑!”
突然,下方隐约传来熟悉的咆哮声——正是那个脾气暴躁的工头!声音的来源,似乎就在正下方!
林砚白心头一凛,立刻停止动作,仔细辨认。没错!他迅速在附近摸索,果然找到了一个通风口。
他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撬开锈蚀的卡扣,将栅栏移开一道缝隙,向下窥视——下方堆放着熟悉的木箱,墙上模糊的“B2-7”标记映入眼帘,工头正背对着通风口的方向,对着其他几个低头不语的临时工发火。
机会稍纵即逝!他不再犹豫,悄无声息地滑落,身体如同狸猫般轻盈,精准地落在几个堆叠的木箱形成的视觉死角后面。
他迅速整理了一下因爬行而略显凌乱、沾了些许灰尘的衣物,尤其拍掉了膝盖和手肘处的明显污迹,然后一边低着头,一边装作正在系裤腰带的样子,从箱子后面绕了出来,脸上挤出一副恰到好处的、因“腹痛”而产生的痛苦和歉意表情。
“在这儿呢在这儿呢,”他声音带着点“虚弱”,“哎哟,头儿,对不住,我这肚子不知道吃错了什么,绞着疼,难受死了,蹲得久了点还拉不出来…”
工头闻声猛地转过身,三角眼上下下、狐疑地打量着林砚白,最终定格在他那张写满“痛苦”的脸上。
看了几秒,没发现更多破绽,才不耐烦地挥挥手,像是驱赶苍蝇一样:“就你他妈的事多!懒驴上磨屎尿多!赶紧的,别磨蹭了,把这些箱子按清单搬到指定位置,干不完今天谁也别想走!”
其他临时工都麻木地埋头干活,似乎对这个小插曲毫无兴趣,只想尽快结束这苦役。
只有那个之前听过林砚白借口的年轻临时工,偷偷抬起眼皮飞快地瞄了他一眼,眼神里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,但接触到林砚白平静无波的目光后,立刻又畏惧地低下头,更加卖力地搬动箱子。
林砚白暗自松了口气,知道自己这险之又险的一关,暂时是过去了。
他沉默地融入搬运的队伍中,动作和其他人一样机械、疲惫,甚至刻意模仿着那种被重压磨平了棱角的麻木感。
然而,在他的胸口内袋里,那张染血的照片边缘,正隔着衣物传来坚硬的触感。
阿强最后的呐喊、那双绝望而决绝的眼睛、还有那声震彻地下的枪响与诀别,如同循环播放的默片,在他脑中反复回响,冲击着他强行维持的冷静外表。
周晓芸,左边眉毛有颗痣,笑起来有梨涡…
还有生死未卜的小陈…
必须尽快找到他们!必须揭开这地下的罪恶!
——
傍晚时分,祝一宁刚喂祝星涵喝完药,门外响起了沉稳的敲门声。
安在璇透过门缝看了看:是李排长。
祝一宁点点头。
这时,原本趴在床边的大黄抬起头,耳朵微微转动,随即又放松地趴了回去,尾巴轻轻拍打地面。
来米也只是懒洋洋地抬眼看了看门口,继续蜷在星涵脚边打盹。
经过前两次接触,这两只聪明的动物已经将李剑锋标记为熟悉且无害的存在。
祝一宁示意安在璇开门。
李剑锋站在门口,脸上带着惯有的沉稳,但眼神比平时凝重几分。
祝同志,打扰了。有个紧急情况。
他没有寒暄,直接切入正题,我们接到前沿哨所情报,团伙有向这个方向移动的迹象,很可能在寻找新的稀土矿点。同时为确保安全,驻地已经启动二级戒备。
他顿了顿,目光坦诚地看向祝一宁:考虑到你们与该团伙交过手,熟悉他们的行事风格,而且对周边地形有一定了解,指挥部希望你们能加入明天的侦察小队。当然,这并非强制命令。
祝一宁没有立刻回答,她沉默地给星涵掖了掖被角,动作轻柔。片刻后,她才抬眼,目光平静无波:李排长,我理解驻地的需要。但我有三个顾虑。
请讲。
第一,我是个母亲,我女儿生病了需要人照顾,我不能离她太远,也不能参与可能陷入长时间交火的任务。第二,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