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一宁没有哀求,而是用一种在风吼和冰雹巨响中依旧清晰、不容置疑的冷静声音朝里面喝道: “外面是致命的冰雹!我们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孩子!开门,我们只要一个角落。否则——”
她话音未顿,一颗拳头大的冰雹猛地砸在她脚边的地上,碎裂的冰碴四溅。
她不为所动,继续道,声音陡然变得冷硬: “——我们活不成,也会让你们陪葬!你们里面的人,一个都别想安稳躲下去!”
这不是乞求,这是最后通牒。
黑暗中没有立刻回应,只有冰雹砸击地面的疯狂声响,以及那簇火光剧烈地跳动了一下。
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祝一宁护着女儿的手臂稳如磐石,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如刀,死死盯着那片黑暗,仿佛能穿透它,看清里面每一个人的犹豫和恐惧。
怀中的星涵在她稳固的怀抱里,颤抖似乎都减轻了些。
旁边唯一的幸存者被祝一宁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吓得忘了动作,屏息看着眼前的对峙。
就在这紧绷的寂静几乎要被冰雹声彻底压过时,黑暗中传来一阵压低的、却明显更激烈的争吵声。
终于,那个粗粝的男声再次响起,却失去了之前的绝对强势,带上了一丝气急败坏和惊疑不定: “疯婆子!你他妈敢威胁我们?!先把孩子放到门口!你们退后十步!敢耍花样,老子开枪打死你!”
祝一宁的心猛地一沉,不是害怕,而是极致的冰冷和算计。
他妈的,在安全区持枪,什么人背景这么强大?
她怎么可能把女儿交出去作为人质?还是交给一群被吓住、可能因此更加不可预测的陌生人?
祝一宁的心念电转,将女儿交出去绝无可能。
就在她肌肉绷紧,准备用身体撞向那扇并不算十分牢固的木板门的刹那——
“砰!”里面先传来一声闷响,像是重物撞击肉体的声音。
紧接着,那个粗粝男声发出一声痛呼与怒骂:“操!贱人!你找死!”
“快!外面的人!快进来!!”一个尖利却异常清晰的女声嘶喊道,充满了决绝和急切。
混乱瞬间爆发。
男人的咒骂、女人的尖叫、肢体激烈的碰撞声、还有一声令人心悸的、金属砸在硬物上的脆响……
所有的声音都压缩在几秒之内,被门外疯狂的冰雹声衬得如同惊心动魄的默剧。
祝一宁没有丝毫犹豫!机会稍纵即逝! 她用肩膀猛地撞向木门!
门并未闩死,或者说,里面的争斗让门栓松动了,这一撞之下,门应声而开! 屋内的景象扑面而来。
一盏简陋的油灯搁在地上,火苗因门口的灌风而疯狂摇曳,光线明灭不定,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。
那个持枪的壮硕男人正背对着门口,和一个瘦削的身影扭打在一起。
下一秒,只见那瘦削身影被男人狠狠一肘击中小腹,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,软软地向后倒去,她的额头磕在倾倒的杂物上,鲜血瞬间涌出,淌过她脏污的面颊。
她手中的一截铁棍“哐当”落地。
而男人也因为这番争斗和祝一宁的突然闯入而猛地回身,手中的枪口下意识地调转。
“妈!”星涵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。
祝一宁的反应快到了极致!她几乎是凭借着本能,将女儿往旁边相对安全的角落一推,自己则矮身向前,目标并非夺枪,而是精准狠辣地攻向守卫持枪的手臂和头部!
就在守卫因回身而重心略偏、枪口将将对准她的电光石火间,祝一宁一手成刀,猛劈其持枪手腕的麻筋!
“呃啊!”守卫猝不及防,只觉整条手臂一麻,五指不由自主地松开,手枪脱手下落!
但祝一宁的攻击并未停止!她的真正目标是他本身!
另一只手肘借着前冲的势头,凝聚了全身的力量和所有的愤怒,精准狠戾地重重砸向他的太阳穴侧上方!
砰!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。
守卫的眼睛瞬间失焦,凸出的眼球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愕,所有凶狠的咒骂和威胁都卡死在喉咙里。
他像一根被砍断的木桩,直挺挺地、毫无缓冲地向后重重倒去,后脑勺又磕在冰冷的地面上,发出第二声令人心悸的闷响。
他躺在地上,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,便彻底不动了。
呼吸还在,但意识显然已被暴力摧毁,陷入了深度的、可能无法逆转的昏迷之中。
祝一宁剧烈地喘息着,肾上腺素仍在飙升。
她看也没看地上瘫软的守卫,第一时间蹲下身,小心地扶起那个为她争取了机会而倒地的女人的头,手指颤抖却轻柔地擦开她脸上的血污和灰尘。
也就在这一刻,油灯的光焰猛地向上窜了一下,短暂地照亮了那张倒在她面前、因痛苦和血迹而扭曲的脸。
脏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肤色,瘦削得颧骨高高凸起,嘴角破裂淌着血,额角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……
但那双眼睛……即便在剧痛和涣散中,依然残留着一丝熟悉的、锐利的痕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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