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鸡仍抱着一丝侥幸,以为他没到场,演讲大会就会暂停,蒋先生会再给他一次机会。
陈浩南听见这熟悉的声音,猛地抬头看向山鸡,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:“山鸡,你现在回来有什么用?你告诉我,你到底去了哪里?”
他重重将酒杯砸在桌上,语气里满是愤怒与不甘,死死盯着山鸡,不明白他为何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消失,害他们满盘皆输。
一旁的包皮也摇了摇头,苦笑着走近山鸡,说道:“山鸡,生番已经当上屯门扛把子了,大天二……白死了。”
山鸡闻言,脸色霎时惨白,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,愣在原地,恍惚低语: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
山鸡怎么也没料到,这样一次绝佳的机会竟然从手中溜走。
他满心不甘,更恨透了那些坏事的矮骡子。
若不是他们搅局,自己早已坐上屯门话事人的位置,实现心愿,也无需面对陈浩南失望的眼神,更不会让大天儿白白送命。
如今再说什么,都为时已晚。
陈浩南面色铁青,一步上前揪住山鸡的衣领,嘶声吼道:“山鸡,你说,你究竟去了哪里!”
他咬紧牙关,强压胸中翻涌的情绪。
若不是念在兄弟一场,早已一拳挥向山鸡。
可眼下,他必须弄清楚山鸡为何突然回到铜锣湾,若不给大天二一个交代,他们谁都无法心安。
山鸡脸色一沉,双手掩面,缓缓跪倒在地:“对不起……我出门就被一群矮骡子截住了,他们手里有枪,我反抗不了……我不清楚他们是谁,但八成是生番那混蛋派来的。”
说到这,山鸡眼底泛起血丝。
那群人在紧要关头将他劫走,目的无非是阻止他出席屯门话事人的选举。
他懊悔不已,若不是自己一时疏忽,也不至于错失良机。
但当时若不从,怕是连命都保不住。
山鸡深深吸了口气,此刻再多的解释也是枉然,他并不想为自己开脱。
陈浩南听罢,无力地松开手,放开了山鸡的衣领。
他知道山鸡也是身不由己,可心头那股憋屈却难以消散。
到底是谁在背后布局,他们至今毫无头绪。
更何况,如今想查出杀害大天二的真凶更是难如登天。
屯门已是生番的地盘,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,绝不会允许山鸡或他们再踏进一步。
若贸然闯入,只怕会引来洪兴内部更多非议。
陈浩南真的倦了,不愿再插手屯门之事。
他声音微颤,带着哽咽:“大天二就这么白白死了……山鸡,我早劝你别争,你偏不听。
现在什么都没得到,你满意了吗?”
他抬手遮住双眼,难抑心中不甘。
早在泰国时,他就警告过山鸡别去争那屯门老大。
每次洪兴选堂主,哪次不是腥风血雨?若有机会,他宁愿不做铜锣湾的话事人,只愿继续跟在哥身边。
可如今既被推上这位子,他也只能扛起这份责任。
江湖中的打打杀杀,哪一件不与权势相关?他真的累了。
山鸡想出头,便注定成为众矢之的,大天二也因此为他送了命。
若真能当上屯门老大,至少还能给大天二一个交代,可现在,一切成空。
陈浩南这番话如针般刺进山鸡心底,令他猛然清醒。
他苦笑着,忽然觉得自己如此不堪,拳头不自觉地攥紧,指甲深陷掌心却浑然不觉。
他满脸愧疚,欲言又止,终究只能低下头去。
……
另一边,在雷耀扬的堂口里,雷耀扬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定制西装,正听着莫扎特的乐曲。
他双手如指挥家般挥舞,脸上尽是沉醉与享受——今天对他而言,确实是个好日子。
如今生番已坐上屯门老大的位置,接下来就能与他合作,拿下屯门码头,跟皇帝哥一起走私香烟。
要知道,香烟走私的利润不亚于四号仔,哪怕皇帝哥只从指缝里漏一点,也够他们赚得盆满钵满。
雷耀扬有些迫不及待,打算先叫生番过来谈合作。
他扬了扬手,喊了一声:“花仔。”
心腹小弟花仔闻声快步走来,恭敬地问:“老大,有什么吩咐?”
雷耀扬微微一笑,随后沉声说:“去通知洪兴的生番和黎胖子,叫他们过来一趟,我有事商量。”
花仔一听就明白,老大这是要着手拿下屯门码头了,立即笑着应道:“老大,我马上去通知!”
说完,他转身就走,毫不拖沓,拿着奔驰车钥匙离开堂口。
对这些矮骡子来说,赚钱才是最紧要的,谁不想跟着皇太子吃香喝辣、穿金戴银,日子过得风风光光?
雷耀扬眯着眼,嘴角扬起一抹笑意。
这次与皇太子合作至关重要,而他把生番那个没脑子的推上屯门老大之位,也确实费了不少功夫。
不过,努力终究没有白费。
如今生番坐上堂主之位,接下来就能利用他的身份,让东星在屯门行事更方便。
屯门那地方山高皇帝远,又是洪兴唯一清一色的地盘,整片区域都归生番管。
对雷耀扬来说,生番不过是他手下一只听话的狗,不怕他不乖乖配合!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此时,旺角大酒楼坐落在繁华地段,已晋升为星级酒店。
内部装潢豪华气派,菜肴独具特色,还带有异国风情,前来用餐的客人络绎不绝。
门口停满各式豪车,不少来旺角旅游的游客也会选择在此歇脚。
旺角大酒楼上层是酒店,下层是酒楼,吃住一体,服务水平不输五星级酒店。
走进大厅,富丽堂皇的装饰与恰到好处的隔间映入眼帘,身穿靓丽制服的服务员来回忙碌,四周不时传来客人的谈笑声与喝彩。
在一间装点得既辉煌又内敛的包间里,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将旺角的夜色尽收眼底。
路灯与商铺的灯光交错闪烁,宛如天上的街市。
房间中飘散着火锅的香气,大咪和雷耀扬身着西装,正畅快地享用着美食。
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,心情显然不错,特地选了旺角这间酒楼,点满了各式珍馐。
他们费尽心思将生番推上屯门话事人的位置,目的就是为了掌控屯门码头。
如今,是时候让那个矮个子替他们办事了。
大咪一边大口吃肉,一边喝着冰啤酒,愉快地说道:“耀扬,还是你有办法。
今天把肥佬黎和生番叫来,计划敲定之后,我们跟着皇帝哥,往后肯定吃香喝辣,这顿火锅可得好好享受。”
雷耀扬眯起眼,得意地笑了笑,摆摆手说:“没错,皇太子财力雄厚又大方,跟着他做生意,绝不会让我们吃亏。”
对他们来说,赚钱才是头等大事。
走私香烟利润丰厚,又不容易引起警方注意,比贩卖四号安全得多,两人也正打算转型。
毕竟贩毒风险太高,容易成为警方目标。
不如跟着骆天慈做正当生意,将来坐在办公室里都能数钱数到手软。
他们早就对司徒浩南眼红不已,如今自己也有机会赚大钱,往后自然能带着小弟们进出高档场所,潇洒快活。
这时,包间门被推开,肥佬黎晃着肥胖的身子走了进来。
他穿着一身西装,却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,小眼睛嵌在肥肉里,显得格外猥琐。
他啃着苹果,抬手打了个招呼:“耀扬,大咪!”
肥佬黎环视一周,看到雷耀扬二人,便不客气地找了个位置坐下,笑道:“耀扬,看来你是真发达了,请我来这么高档的地方。
往后的日子肯定越来越滋润!”
他打量着四周奢华的装潢,又看向满桌的鲍鱼龙虾、鱼翅燕窝,这一桌少说也要十几万港币,不禁放声大笑。
雷耀扬摆了摆手,笑眯眯地说:“都是兄弟,有好处自然少不了你。
放心,有钱大家一起赚,今天随便吃,我请客。”
肥佬黎大大咧咧地点了点头。
他和雷耀扬合作本就是为了利益,否则东星和洪兴的人也不会走在一起,这可是要冒很大风险的。
肥佬黎也听说过东星皇太子的名声,这位在港岛混得风生水起,还结识了不少大亨。
若是能通过他牵线,与乔正本合作走私香烟,那利润绝对可观。
走私香烟的利润远超色情杂志,三人围坐火锅前谈笑风生,只等关键人物生番现身。
如今他执掌屯门堂口,整个地盘皆由他管辖,这项计划能否推进全凭生番助力。
屯门是洪兴帮唯一完全掌控的区域,东星势力暗中渗透也不易察觉。
山高路远,只要洪兴不刻意追查,绝不会发现东星在幕后操纵,雷耀扬的谋划便能顺利推进。
时间流逝,转眼已过一小时。
雷耀扬三人酒足饭饱,推杯换盏多时,但主角生番迟迟未到,许多要事无法商议。
雷耀扬眉头紧锁,面覆寒霜:“生番现在架子不小,竟让我们干等这么久!”
他记得往日传唤生番时,对方总是提前半小时赶到,唯恐怠慢。
如今当上屯门堂主便迟迟不露面,莫非真把自己当个人物?
思及此处,雷耀扬面色愈发阴沉:这矮骡子莫非翅膀硬了?
身旁的肥佬黎连忙打圆场:“耀扬你还不知道生番那猪脑子?这种高档场所他怕是找不着北,你再派人问问。”
雷耀扬冷哼着转向手下:“花仔,去查查那个没脑子的到底在搞什么鬼。”
花仔领命时眼底闪过厉色——让大哥苦等一小时,生番简直不知死活。
“明白,老大。”
花仔快步走出包厢,掏出手机拨通生番电话。
此刻生番正翘着二郎腿在屯门据点打牌,吞云吐雾好不惬意。
如今整片地盘由他掌管,日子过得风生水起。
想到自己已是屯门话事人,手下马仔成群,财源滚滚而来,生番不禁志得意满。
各方势力争相巴结,让他着实过了把老大瘾。
正当他飘飘然时,刺耳铃声骤然响起。
生番甩下纸牌怒骂:“哪个不长眼的这时候来电?”
瞥见屏幕上花仔的来电显示,他嗤笑着按下接听键,懒洋洋道:“什么事?”
花仔没料到对方如此嚣张,当即厉声质问:“生番你好大的排场!我们老大等了你一个钟头,你什么意思?”
花仔的话语中透出明显怒意,生番却只是扯了扯嘴角,露出讥诮的笑。
如今他已是屯门的话事人,难不成还怕雷耀扬?他只觉得可笑——这里是他生番的地盘,一切都该他说了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