汤凤兰安排她坐下,然后去跟坐当中的崔敏说了几句话,崔敏从容地起身,拍了两下手示意大家安静。
“咱们院儿里新来了一位家属,她爱人之前在海岛上服役,如今来学校深造,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,咱们也要表现出热情来。”
崔敏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,全没有之前在武菱面前那股高高在上的傲气。
本来头一天在武菱那儿碰了钉子,她才不乐意搞什么迎新,结果她丈夫特意跟她提到了楚牧夫妻,特别让她跟楚牧的家属搞好关系。
说楚牧就是现在最稀缺的人才,以后肯定会有大发展,学校对他尤其重视,让自己一定多用心。
崔敏这才改了主意,郑重其事地专门为武菱办个迎新会。
“小武同志也说两句,让大家认识认识你,来鼓掌。”
崔敏笑吟吟地看向武菱,武菱便站起身,大概说了下自己的情况,说他们一家从哪儿来之类,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信息。
“呀,从海岛来的呀?我之前也见过从海岛回来的同志,那风吹日晒的,皮肤龟裂黢黑,怎么你跟你女儿瞧着还挺白?”
这个楚瑶知道,奶声奶气地回答:“因为擦了妈妈做的香香,脸上涂了就不会裂口子。”
武菱和楚瑶的皮肤状态当初在岛上就被人惊奇过,岛上的服务社只能买到一种蛤蜊油,武菱不喜欢用,觉得油乎乎的糊脸,于是照着自己在书上看到的方子捣鼓出香膏,效果很不错。
就是数量少,除了家里的人用之外,她也就舍得给钱芬和萍萍匀一点。
然而楚瑶的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只觉得好笑,“岛上物资匮乏到这种程度?难道连雪花膏都没有,只能自己动手做?”
“小武同志在岛上一定不常出门吧?也能理解,身为随军家属能把家里那些事儿整明白就不错了,哎呀哪儿像我们呀,除了家里还要顾及整个家属院,尤其是崔姐,能者多劳,实在是辛苦。”
崔敏闻言只浅浅地抿着嘴笑了笑,对武菱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只能做家事做不了其他贡献的人更轻看了。
有能力的是她丈夫,自己为什么非要跟她搞好关系?
武菱对她们的猜测懒得解释,如今的风气确实是能者多劳,她不太想劳,表现得没什么能力也挺好。
又有人问楚瑶:“你几岁了呀?会不会什么才艺?手风琴、口琴会不会?或者武术和体操?”
生性活泼的楚瑶跃跃欲试,“我会唱歌!”
说完大大方方地给大家表演了一首。
武菱脸上保持着微笑,虽然,亲妈滤镜有城墙那么厚她也夸不出好听,但我们大方呀,勇于表现不怯场,陶醉的小模样多憨态可掬?
等楚瑶一首唱完,武菱头一个拍手鼓励,带动其他人也稀稀拉拉地拍两下意思意思。
楚瑶美滋滋,觉得大家肯定是认为她唱得好,哎呀这里的婶婶真给面子。
刚刚问她的婶婶看向武菱,语重心长:“虽说孩子还小,但也耽搁不得,最好是能引导她正确的兴趣志向,以后对孩子也有好处。”
武菱但笑不语,谁不知道呢?可黄岭岛上哪儿有条件培养兴趣爱好?能不放任撒野就已经很不错了。
崔敏接过话,“你刚来还不认识大家,我给你介绍一下,就从这边开始……”
她一个一个跟武菱介绍那是谁的家属,在家属委员会担任什么职位,平常负责哪些事,有哪些特长……
她说得很细致,每个被她介绍的人,好像都有点来头,然而太多了,武菱压根儿就没记住,只都礼貌地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。
“周姐在穿衣打扮上有独到的见解,以后你可以多跟她请教请教,毕竟这里不是海岛,日后作为家属也会有应酬的场合,还是体面点好。”
崔敏重点介绍了一位姓周的女同志,穿着确实有点东西,坐那儿身板挺直,不苟言笑。
听见崔敏提到自己,她推了推脸上的眼镜,煞有其事地打量了武菱和楚瑶几番,微微摇摇头,“或许有些难,不过也能慢慢学,以后你不仅仅是随军家属,更是高级军官的家属,一言一行都代表了自己的配偶的脸面,不可疏忽。”
武菱嘴角的笑快维持不住了。
只是个家属院,怎么搞得这么卷?那不跟自己摆烂的初衷背道而驰了?
她温言道:“我和我爱人对这些并没有太高的追求,一切以舒适干净为主,我们从缺衣少食的日子过来还没多久,有那些心思只想放在更重要的事上。”
在场有些人表情各异,武菱只当看不见,崔敏又来打圆场,“也不是要你注重享受,稍微注意点就行,对了你女儿听说是上过托儿所?”
这事儿武菱很关心,“咱们家属院有没有这么大孩子能上的托儿所?小孩子在家没什么意思,能跟同龄孩子在一块儿玩才开心。”
“有的,不过我们这儿的托儿所有入学考试,也没别的意思,就是担心孩子太小跟不上,到时候反而对孩子不好,倒不如在家里多养一养。”
崔敏对楚瑶能不能通过表示怀疑,毕竟是在海岛上野大的孩子,说不定连规矩都不怎么懂。
楚瑶一听可以上托儿所,脸上立刻露出大大的笑:“妈妈我能上学了!还能考试!我也跟小苗姐姐一样有考试了!”
她听见“考试”两个字诡异地兴奋,这两个字在她的认知里,那就是受重视!
小苗姐姐要考试的时候,妈妈特别跟自己嘱咐让她不要去打扰,晚上自己该上床睡觉,妈妈还会给小苗姐姐准备好吃的,让她好好复习。
终于,终于她也走到了这一步,她也要好好复习!
武菱扫她一眼就知道这个小东西在想什么,无语地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,“多谢告知,我会尽快问清楚流程。”
“哎呀,不用,杨姐就是托儿所的副园长,让她看看不就行了?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