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,钱芬知道楚牧能去深造是好事,在岛上他已经没有了晋升空间,进修后未来前途不可限量,连老宋都跟她这么感叹过。
当初她跟武菱乘同一班船上岛的时候,再没想过能有这么亲厚的感情。
钱芬控制好情绪开始帮着武菱收拾东西,“你家里拾掇得真好,清清爽爽,整理起来也方便,我都不敢想象我要是搬家,那得收拾到哪年去。”
“有嫂子帮我我可轻松多了,对了,院里头那几只鸡我带不走,都留给嫂子。”
“真的?你家那几只鸡我早眼馋得很,每天都能下蛋,全岛上没谁养的能比得上。”
武菱说院子里种的那些药材和花花草草,她只会带走一小部分,剩下的也给岛上留着,或许能派上用场。
其他人知道他们要走,纷纷表露出不舍的情意。
还有人惦记着滤水设备,“虽然早用上了自来水,但总觉得还是以前拿水瓶去打来的水泡的茶香,我还指望小武老师有空能整修整修,让它再派上用场。”
“家里娃娃回去就闷闷不乐,说以后上不着小武老师的课了。”
“还有瑶瑶,我肯定会想她的。”
武菱对来看她的人一一表示感谢,等小苗得到消息急匆匆跑回来,小姑娘已经哭成了个泪人。
“婶婶,我也要跟你们一起走……”
武菱哭笑不得,“说什么傻话?你就安心照顾好自己,我让你楚叔跟宋指挥打了招呼,托他多关照你,有什么事你就去找他。”
小苗抱着武菱嗷嗷哭,武菱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,“不要觉得我们走了你就是一个人,不管我们在哪儿,只要你有事都可以来信告诉我,只要我们能帮上,一定不会袖手旁观,明白吗?”
她跟小苗其实也就是听听故事,喝杯糖水的缘分,武菱乐得见她能有自己的广阔天空。
或许那方天空也算不上太大,但比在村里蹉磨年华,到了岁数听人安排找个人嫁了,被做不完的家事和生儿育女给彻底掩埋的人生,还是要好上一些。
从黄岭岛离开的那天,岛上许多人都来相送,小苗和萍萍抱一块儿哭着一直追到码头边边,看得武菱心里酸酸的。
宋明理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离别,在他妈妈怀里挣扎得像一只扭曲的小猪,衣服都给挣开了。
“我不要瑶瑶妹妹走!妈妈,你让瑶瑶妹妹回来好不好?!哇啊啊啊啊啊啊……”
他不懂什么叫深造,他只知道坐上了船的人,以后就再看不见了……
船上,楚牧一手抱着楚瑶一手搂着武菱,“以后如果有机会咱们再回来看看。”
楚瑶是头一回坐船,新奇得不得了,居然也不晕船,乖乖地趴在窗户上往外看。
“妈妈妈妈,这船上上下下的好好玩儿呀。”
旁边一脸菜色的大婶羡慕地看着她,想要说两句,一张口就犯恶心,只能歪着头继续靠那儿,催眠自己这是平地。
楚牧算了一下日子,“虽说有点赶,但咱们出发得早,时间足够,我记得过两天是你爸妈的忌日,要不咱们回村里绕一趟祭拜一下?”
武菱虽然已经不是那个武菱,但她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份,替她尽孝也是应当,“行,听你的。”
行李直接送去国防大学,楚牧和武菱轻装简行,也没打算在村里过夜,祭拜完就往学校去。
谁知他们还没进村就叫人给认出来了,“是小武啊!天呐,你们回来咋也不说一声?孩他爹,你快点回去告诉大家,小武一家子回来了!”
武菱:“……”
不一会儿呼啦啦从村里就出来了人,老的少的都有,围着他们仨各个都在说话,说的都是好话。
孙雪从地里赶回来,身上都来不及收拾,拨开人群硬是挤进来,“小武啊!你可算是回来了!”
武菱这边已经说了回村的原因,“祭拜完爹娘我们就要走,外头有车等着呢。”
“那咋行?都回了家咋能不住一晚?我这就让你哥去安排去!”
武菱拦住她,“不用了,我们赶时间,没打算住,你们忙你们的去,我们自己去祭拜。”
可孙雪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?他们给武菱拍去的电报杳无音信,又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法子能跟她联系得上,好不容易见到了她人,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走了?
于是武菱去祭拜的时候,她已经在家门口大肆要摆酒款待,还找了乡亲们帮忙一块儿挽留。
又让武东和武西赶紧去陪武菱祭拜,“你们两个儿子不在怎么行?再把柱子几个都带上,见到你们小姑小姑父嘴巴一定要勤快点喊人晓得不?让他们记住你们,你们以后就不愁了!”
武菱教楚瑶给姥姥姥爷烧纸钱。
前几年就是村里也不许烧纸祭祖,这些年才松了些,但也仅止于烧两张纸权当做缅怀。
楚牧站在武家二老坟前庄重地鞠躬,旁边看着的村里人啧啧感叹,“武家老两口也能瞑目了,武菱找着个有本事的男人,看着还是从前不知疾苦的娇小姐样儿。”
“谁说不是?当初我还担心武家老两口没了她该咋过,她那两个嫂子肯定不会惯着她,谁知道居然跟隔壁村楚家小子看对了眼,要说这就是命。”
“我瞧着武东武西家的都着急坏了,见天儿往邮局跑,他们以前做的事儿人还都还记着呢,现在积极有啥用?”
“那可说不准,你没见他们小两口就一个闺女?都这么大了也没生个小二子,说不定难哦,武菱俩嫂子加一块儿四五个儿子,以后可以给他们养老送终啊。”
村里人的观念里,家里没个儿子就是后继无人,以后没个指望,实在不行侄子也能填补上,那武菱跟她两个嫂嫂就不能闹得太僵。
这些武菱都没听见,简单祭拜过后,跟乡亲们打声招呼就想离开。
武东武西带着几个儿子乌压压地赶过来,把路给堵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