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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1章 遗褪之地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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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初之棺的震动并未持续太久,在镇河镜那归真之力的持续压制下,终究是缓缓平息了下去,重归死寂。

但那短暂的、仿佛能撕裂灵魂的撞击声,已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中,提醒着他们,危机只是被延缓,而非解除。

寂灭虚空中,暗红色的革新派大军在首领玄玦重伤、祭坛崩塌、原初之棺暂时闭合后,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与溃败。

残余势力在守旧派的清剿下,或死或逃,这片终极死寂之地,暂时被夺回。

然而,胜利的喜悦并未降临。

无论是魏殳、安心,还是苍枢等守旧派,都清楚眼前的平静是何等脆弱。

“巡天之印受损不轻。”

苍枢看着安心手中那面光泽黯淡、裂痕似乎又扩大了几分的镇河镜,语气沉重,“强行归束原初之棺,对其负荷太大。需寻方法修复,否则难堪大用。”

魏殳调息着体内依旧躁动不安的力量,接口道:“更重要的是,必须弄清门与这镜子的根源。玄玦临败前所言,并非虚张声势。门后的意志已然降临部分,仅靠封印与压制,终非长久之计。”

他的目光投向寂灭虚空的深处,那超越原初之棺的、更加幽暗不可测的区域:“初代守棺人留下的残缺信息中,提及一处名为遗褪之地的禁忌所在。传闻那是冥府秩序建立之初,剥离、封存某些不应存在之规则与世界残响的最终归宿。或许在那里,能找到关于门与巡天之印的答案。”

“遗褪之地……”

苍枢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忌惮,“那是连吾等守旧派都极少踏足的绝对禁区,是冥土规则最后的垃圾场与坟场。其中凶险,莫测难言。”

“但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,不是吗?”

安心握紧了手中的镇河镜,镜子传来冰冷却坚实的触感。

经历了这许多,她早已没有退路。

这面镜子,这个世界,以及并肩作战的同伴,都已与她命运相连。

魏殳点头:“唯有溯本归源,方能找到彻底解决之道。遗褪之地,必须一去。”

意见再次统一。

众人稍作休整,处理了伤势,便再次登上源渡之舟。

这一次,目标直指那比寂灭棺椁更加神秘、更加危险的——遗褪之地。

航行在冥土最深层的虚无中,周围的景象变得愈发光怪陆离。

不再是单纯的黑暗或死寂,而是开始出现各种规则的碎片和残响。

有时会看到一片凝固的、不断重复着某个毁灭瞬间的时空片段;有时会听到早已逝去的古老神只残留的叹息;有时甚至会撞见一些完全由混乱逻辑和悖论构成的、无法理解的诡异现象。

这里,是冥土规则的底层,是剥离了所有秩序表象后,最真实也最危险的混沌地带。

源渡之舟行驶得异常艰难,仿佛在粘稠的胶质中跋涉。

魏殳不得不持续释放玄冥领域,才能勉强开辟出一条相对稳定的通道。

连苍枢都神色凝重,不时以木杖点向虚空,修正着航向,避开那些明显蕴含着大恐怖的规则陷阱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前方出现了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形态的区域。

它仿佛是由无数种颜色、无数种形态、无数种互相矛盾的规则胡乱糅合在一起的、不断蠕动变化的巨大肉块或星云。

没有固定的边界,没有稳定的结构,只是在那里存在着,散发着令人作呕和疯狂的混乱气息。

遗褪之地,到了。

仅仅是靠近,众人就感到神魂摇曳,自身的认知和逻辑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。

一些低阶的守旧派成员甚至出现了精神恍惚、魂体不稳的迹象。

“此地规则混乱,心智不坚者,极易被同化或逼疯。”

苍枢沉声道,“墨镰,你带人在外接应。魏殳,安心小友,我们进去。”

魏殳点头,看向安心:“跟紧我,无论如何,紧守心神。”

三人脱离源渡之舟,魏殳以青铜古棺开路,苍枢以木杖散发沉寂波纹稳定周遭,安心则紧握镇河镜紧随其后,踏入了那片混乱不堪的遗褪之地。

一进入其中,仿佛坠入了万花筒般的噩梦。

各种破碎的画面、扭曲的声音、矛盾的规则如同潮水般涌来。

一会儿是炽热如熔岩,一会儿是冰冷如绝对零度;一会儿感觉自身在无限膨胀,一会儿又感觉在被压缩成质点;过去、现在、未来的碎片交织在一起,让人分不清虚幻与现实。

魏殳和苍枢凭借强大的实力和意志,强行稳定着自身和周围小片区域。

安心则主要依靠镇河镜散发出的微弱秩序之光,以及自身界外之魂带来的某种天然隔离感,才勉强抵御住这无孔不入的混乱侵蚀。

他们在混沌中艰难前行,寻找着可能存在的、与门或巡天之印相关的线索。

忽然,安心手中的镇河镜再次产生了异动!

镜面之上,一道微光自主射出,指向混沌深处某个方向!

“那边!”安心立刻提醒。

魏殳和苍枢精神一振,立刻朝着镜光指引的方向前进。

越往那个方向走,周围的混乱似乎反而减弱了一些,但一种更加古老、更加苍凉、更加……空白的气息弥漫开来。

仿佛这里被剥离了一切,连混乱本身都是一种奢侈。

终于,他们来到了这片空白区域的中心。

那里,悬浮着一物。

那并非实体,而是一道痕迹。

一道巨大无比、仿佛由最纯粹的无构成的、门扉形状的痕迹。

它就那样烙印在混沌的虚空中,没有任何物质构成,没有任何能量波动,却散发着一种连时空、因果、乃至存在本身都能否定的终极虚无感。

而在那道门痕的前方,静静地悬浮着一点极其微弱的、仿佛随时会熄灭的……光。

那光芒给安心的感觉,与镇河镜深处那混沌之光的根源,同出一源!

但却更加古老,更加微弱,仿佛只是一点……残烬。

就在这时,镇河镜彻底脱离了安心的掌控,缓缓飞向那点微光。镜面与微光接触的刹那——

一幕幕残缺却无比清晰的画面,如同决堤的洪水,冲入了在场三人的识海!

他们看到了!看到了那扇真正的、完整状态的永恒沉眠之门!

它并非灾厄,而是……一个通往世界之外、规则之外的通道!

是这个世界在诞生之初,与某个无法理解、无法描述的外界连接后,留下的……创口!

门后的所谓永寂之主,并非主动入侵的邪神,而是那个外界某种本质力量的……无意识流淌!

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规则碰撞后,产生的无法兼容的沉淀与杂音!

它本身并无意志,但其存在本身,就是对这个世界所有规则和存在的否定与侵蚀!

而巡天之印,它的真正作用,也并非对抗,而是……调节与过滤!

它是远古大能,为了堵住这个创口,调和两个世界的规则冲突,以无上智慧和代价炼制出的阀门和翻译器!

它负责将门后流淌过来的、无法被本世界理解的外界规则,尽可能地转化、稀释成本世界可以承受和理解的形态,并通过冥河体系输送到各界,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!

所谓的冥土,所谓的死亡规则,其相当一部分根源,竟然就来自于这扇门后的杂音,经过巡天之印的过滤和转化!

而远古那场导致冥府秩序崩坏的灾变,正是因为巡天之印不知因何原因受损,导致过滤功能失效,门后未经转化的力量大规模泄漏,才造成了恐怖的破坏!

他们此刻所在的遗褪之地,就是当初剥离、封存那些完全无法被转化和理解的、最危险的外界规则残渣的地方!

那道门痕,就是当初门被强行封闭、剥离后留下的印记!

而那点微光,就是初代巡天者在封闭门时,留下的最后一点……维持阀门运转的核心灵光!

所有的线索,在这一刻,串联了起来!

真相,竟是如此!

“所以……冥土的存在,死亡规则的源头,竟然……”

魏殳喃喃自语,眼中充满了震撼与茫然。他一直守护的,竟然有一部分是来自门后的力量?

“所以,修复巡天之印,并非为了对抗,而是为了……恢复平衡?”

安心也明白了过来。

镜子并非武器,而是维系两个世界脆弱联系的……枢纽!

苍枢长长叹息一声,仿佛卸下了万古的重担:“原来如此……守护,并非灭绝,而是疏导与共存。吾辈职责,并非与门为敌,而是确保这阀门不失……”

就在这时,那点与镇河镜融合的微光,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,闪烁了几下,彻底消散了。

它存在的意义,仿佛就是为了等待镇河镜的到来,传递这被掩埋的真相。

而失去了那点微光的支撑,那道巨大的门痕,似乎变得……更加不稳定了。

一丝极其细微、却无比纯粹的虚无气息,开始从痕迹中缓缓渗出……

遗褪之地的平衡,似乎也因为真相的揭示和微光的消散,而被打破了。

新的危机,悄然而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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