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晨雾还未散尽,慈恩寺山门前的青石阶上沾着细碎的露珠。李玉娘牵着丫鬟春桃的手,刚上完早香出来,素白的裙角扫过阶边的青苔,鬓边插着的一支素银簪子在薄光里泛着淡影。“这几日总觉心神不宁,亏得住持大师开解,倒也松快些了。”她轻声说着,抬手拢了拢被风掀起的面纱。
春桃刚要接话,忽然一阵疾风卷过巷口,带着浓重的血腥气。三四个蒙面人如鬼魅般从槐树后窜出,黑布蒙脸只露一双冷眼,手中钢刀在雾里闪着寒芒。“夫人快走!”春桃尖叫着扑上前,却被为首的蒙面人一脚踹飞,撞在石墙上昏死过去。李玉娘心头一紧,转身要跑,手腕已被铁钳般的手攥住,冰冷的刀刃抵住了她的脖颈。“沈大人的夫人,得罪了。”粗哑的嗓音带着恶意,她只觉后颈一痛,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。
沈砚在衙署批阅公文时,门房跌跌撞撞跑进来,手里捧着一封用火漆封死的信,脸色惨白:“大人!门口……门口不知何时多了这个,还有春桃姑娘的银钗!”沈砚猛地抬头,指节捏得发白,一把抓过信封。火漆上没有印鉴,拆开后只有一张粗糙的麻纸,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:“李玉娘在我手上,三日后未时,带账册最后备份至西郊乱葬岗换人。敢报官,便收尸。——苏半城”
“哐当”一声,沈砚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,瓷片四溅。他闭了闭眼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——账册原件早已上交按察使司,备份也托亲信快马送京,如今手里空空如也。可李玉娘……他猛地捶了下案几,案上的砚台都震得跳了跳。“备马!”他沉声道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。
书房内,刘黑塔叉着腰站在一旁,满脸怒容:“那苏半城真是阴毒!大人,不如我带弟兄们直接闯他的宅子搜人!”“不可。”沈砚揉着眉心,指尖冰凉,“苏半城老奸巨猾,必定设了圈套,贸然行动只会害了玉娘。”他踱步片刻,忽然停下脚步,眼中闪过一丝厉色:“既然他要账册,那便给他‘账册’。”
他叫人传周墨进来,将一叠空白宣纸推到桌上:“周先生,劳你摹仿账册的笔迹,做一份假账册出来。记住,要做得像模像样,不能露了破绽。”周墨垂着眼,接过宣纸的手微微一顿,随即躬身应道:“属下明白,定不辱命。”沈砚盯着他的背影,直到门关上才收回目光——周墨上次传递消息时的迟疑,他始终记在心里,这次正好借机试探。
与此同时,沈砚密令两队精锐:一队由刘黑塔带领,提前埋伏在乱葬岗四周的荒坟后,只待苏半城现身便合围;另一队则由心腹张捕头率领,根据苏半城在城郊的三处宅院分布,逐一秘密搜查。“张捕头,切记不可打草惊蛇,若发现玉娘踪迹,先守后报。”沈砚拍着他的肩膀,语气凝重,“她的安危,就托付给你们了。”
三日时间转瞬即过。未时的太阳挂在半空,却被乌云遮了大半,西郊乱葬岗上的荒草齐腰深,风一吹便发出“呜呜”的声响,像是鬼哭。沈砚穿着便服,怀里揣着假账册,独自站在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前,目光扫过四周的坟茔——刘黑塔的人应该已经藏好了,只要苏半城带玉娘出现,便能一举拿下。
忽然,远处传来马蹄声,三辆马车疾驰而来,在离山神庙百米外停下。为首的马车上跳下一个人,同样蒙着脸,高声喊道:“沈大人,账册带来了吗?先拿出来看看!”沈砚举起怀里的账册晃了晃:“叫玉娘出来,我要确认她安然无恙。”
那蒙面人冷笑一声,拍了拍手,第二辆马车的帘子被掀开,李玉娘被绑在里面,嘴被布条塞住,看到沈砚时眼中满是焦急。沈砚刚要上前,却见蒙面人突然挥手:“把账册扔过来!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!”
就在沈砚扬手要扔账册的瞬间,刘黑塔突然从荒草里暴喝一声:“动手!”数十名精锐从坟后冲出,举着刀枪扑向马车。可就在这时,异变陡生——那三辆马车上突然跳下二十多个黑衣死士,个个手持长刀,竟直接冲向刘黑塔的队伍,根本不管账册和李玉娘。
“不好!是替身!”沈砚心头一沉,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。他看着那被绑在马车上的“李玉娘”,才发现身形虽像,可露在外面的手腕上没有玉娘惯戴的银镯——苏半城根本没带真的玉娘来!
乱葬岗上瞬间刀光剑影,喊杀声震天。刘黑塔挥舞着铁棍,砸倒一个死士,却发现这些人个个悍不畏死,像是疯了一样扑上来。“大人,这些是死士!拼着同归于尽的!”他吼道,手臂已经被划了一道深口子。
就在沈砚挥剑格挡时,怀里的密信袋突然震动——是张捕头的消息。他抽空打开一看,脸色瞬间煞白:“周先生提供的三处宅院都搜过了,空无一人!而且……张捕头说,他们在第三处宅院里发现了这个!”信袋里掉出一枚玉佩,正是沈砚上次赏赐给周墨的那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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