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学宿舍翻新,我们在墙里发现一具穿着校服的干尸。
校方连夜用水泥把墙封死,警告我们不许声张。
那晚开始,寝室总多出一个人的呼吸声。
直到我摸到上铺室友的后背——
他脊椎上嵌着半张学生证,号码属于墙里那具尸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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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的天,热得连蝉鸣都带着股黏腻的绝望。江城大学西区这片建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宿舍楼,像是几块被岁月腌渍过头、快要发霉的饼干,蔫头耷脑地杵在蒸腾的暑气里。墙壁上爬满了干枯的爬山虎脉络,像一道道皲裂的黑色血管。
404寝室,就在这排老楼最靠里的一栋,四楼,顶头。
陈默把最后一个沉重的蛇皮袋扔在地上,溅起一片浮尘,呛得他连咳了好几声。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,蜇得眼睛生疼。他直起腰,环顾着这间即将容纳他未来一年,也可能是最后一年大学时光的逼仄空间。
十五平米左右,水泥地,斑驳的墙壁看得出刚刷过不久,劣质涂料的苍白勉强覆盖住了原本的污渍和陈旧,却盖不住那股从砖缝、从墙角丝丝缕缕渗出来的、混合着灰尘、潮气,还有一丝若有若无……类似旧报纸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闷气味。南北各摆着两张铁架床,上层睡人,下层是书桌和衣柜,锈迹斑斑,开关柜门时会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吱呀”声。
“妈的,这鬼地方……”跟他脚前脚后进来的赵胖子,赵健,一边用手扇着风,一边喘着粗气抱怨,“早知道还不如住校外去,这哪是人住的地方?”
“得了吧,胖子,校外一个月租金够你吃多少顿烧烤了?”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是李锐,陈默的另一个室友,此刻正斜倚在门框上,手里夹着根烟,烟雾缭绕着他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。他个子很高,身形精悍,短袖T恤下露出的胳膊线条结实。
赵健翻了个白眼,没接话,自顾自开始收拾他那堆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。
陈默没参与他们的斗嘴,他的目光落在了靠窗那张空着的上铺。那就是他的位置。他走过去,伸手摸了摸冰凉的铁质床栏,又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床铺紧挨着的那面墙。
这面墙……似乎比房间里其他几面更显陈旧,颜色也更深一些,像是曾经被水长久浸泡过,留下了一片不规则的、边缘发黄的污痕。墙面看起来倒是平整,新刷的涂料试图掩盖一切,但总让人觉得那层苍白底下,藏着点什么。
“看什么呢,默哥?”赵健凑过来,顺着他的视线望去,“哦,这墙啊,听说是有点潮,上学期末才统一翻新了一下,不然更没法看。”
李锐也掐了烟走过来,手指在那片颜色略深的墙面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两下,发出沉闷的“咚咚”声。“水泥糊得挺厚。”他没什么语气地评价了一句。
陈默没说话,只是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,又隐约浮动了一下。或许是这房间太旧,气味太难闻,也或许是……长途跋涉的疲惫让他有点神经衰弱。
收拾东西花了整整一个下午。期间,第四个室友,戴着黑框眼镜、瘦瘦小小的王小明也悄无声息地来了,他话不多,只是默默整理着自己的床铺和书本,存在感低得有时候会让人忘记他的存在。
黄昏时分,夕阳的余晖勉强透过蒙尘的窗户,给房间涂上了一层昏黄黏稠的光。四个人都累得够呛,瘫在自己的椅子上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。
“听说咱们这栋楼,以前死过人。”赵健忽然压低声音,神秘兮兮地说,他总喜欢搜集这些校园怪谈。
李锐嗤笑一声,没搭腔。
王小明推了推眼镜,嘴唇动了动,似乎想说什么,又咽了回去。
陈默心里咯噔一下,脑海里闪过下午看到的那面墙,但他没表现出来,只是淡淡地说:“那栋老楼没点传闻,别自己吓自己。”
“真的!”赵健见有人搭话,来了劲,“说是好多年前,有个学生,就在咱们这层,莫名其妙失踪了,活不见人死不见尸……”
他的话被一阵突然响起的、刺耳的电钻声打断。声音来自隔壁,或者楼上,在这老旧楼房里显得格外尖锐响亮,震得人耳膜发疼。
“操!有完没完!大晚上的装修?”赵健捂着耳朵骂道。
陈默皱起眉,这噪音确实恼人。然而,就在这电钻的轰鸣间歇,一个极其短暂的空当里,他似乎……听到了一点别的什么。
很轻,很模糊。
像是有人紧贴着墙壁,用指甲,非常缓慢地,刮擦了一下。
就那么一下。
电钻声立刻又覆盖了一切。
陈默猛地看向那面颜色深沉的墙,心脏莫名地缩紧。是错觉吗?是因为赵健刚才的怪谈,还是这噪音引起的幻听?
“你们……听到什么声音没?”他忍不住问。
李锐抬眼看他,眼神里带着点探究。赵健一脸茫然:“啥?除了这破电钻还有啥?”王小明则轻轻摇了摇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