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旷一听秦巧梅这么说,就把信递给了秦巧梅。
秦巧梅一拆开,竟然掉出来两张纸。
有一张差点滑出去。
幸好被她眼疾手快接住。
她把两张纸舒展开,秦巧梅面上一喜,“是他。”
两张纸,一张写的密密麻麻的,一张写的非常简约公式化,只有一行字,
“姐,我已平安到达哈船院,勿念,秦建军。”
剩下的一张纸就开始絮絮叨叨了。
“姐,学校很好,还会烧锅炉,地方也很大,伙食也很好,室友们也聊得来,除了抢你做的下饭酱……”
前面就说这几天发生了什么,后面才慢慢步入了重点。
“姐,我因为英语还算过得去,所以被调了一个非常好的专业,我从来没想过,那几个英文字母能有这么大的用处……”
读到这,秦巧梅脸上都还挂着笑,“以前学的那么痛苦,现在知道好了。”
“你有远见。”陆旷在旁说了一句。
这话两个人都懂,秦巧梅唇瓣轻轻移一抿,眉眼弯了一下,接着看了下去。
然后脸上的笑颜慢慢不见了,“建军说近两年都回不来了。”
“还说要是两年之内都回不来,就想让我们去学校看看他。”
秦巧梅很意外,但也不算那么太意外。
算是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。
这个哈船院可能是个军工学校,入校即失联。
学的东西可能也有很多是国家机密。
不然秦四不可能信里一点都不提关于学习的任何事。
陆旷在一旁听着,没发表什么意见,秦巧梅就接着看了下去。
后面的就是让人更加凝重的话题。
秦巧梅的脸色一下子正经起来,陆旷看见了秦巧梅的脸色,也就凑过来看了一眼。
“姐,我把哈市的几个医院都问了,都是推荐姐夫过来看一下,那些医生口头上的答复都比较保守,没说不能治。”
“可能要手术,我那意思,就是把腿敲开,然后给姐夫正骨,可能还要把畸形的骨头切掉……”
“总结下来,就是要手术治疗,费用说是最低要3500,因为手术难度比较大,医生说还要结合姐夫的具体情况分析……我这边也联系我的老师帮忙接着问,如果有消息,我再写信回来,勿念。”
秦巧梅看完,就僵在了原地。
最低3500。
陆旷看完垂下眸,心里又隐约生出来不想治的想法。
但他不敢说,因为秦巧梅看了他一眼,把他看穿了。
他只能垂下眸,睫毛扇动了几下,抱着陆文杰哄。
陆文杰也正好咿呀咿呀闹起来。
刚睡醒,没吃奶,没尿尿,可不是要闹。
陆旷就找了个石头坐着,把陆文杰的包被打开。
结果刚刚好,刚把尿片扯出来,一股水柱就冲出来。
陆旷躲闪不及,被呲了个正着。
“你这淘气包,还呲爸爸。”秦巧梅连忙把陆文杰抱起来,把刚刚的帕子丢给陆旷,让他赶紧擦擦。
陆文杰放完水舒服了,又贴在妈妈怀里,闻着妈妈的香味,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。
秦巧梅侧着身让陆文杰吃奶,期间抬眼看了一眼陆旷,陆旷正擦完脸,擦衣服,又擦手背。
这泼尿呲了他差不多满身。
秦巧梅望着陆旷,眼神坚毅,“那我们就多攒几年,我是不会放弃的。”
陆旷动作一顿,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。
“你别不信,我说了要给你治就一定能治。”
陆旷敷衍的态度,让秦巧梅看着心里不太舒服,重复的说了一遍。
陆旷已经站起身,背对着秦巧梅,“知道,我去换身衣服。”
等陆旷回来的时候,秦巧梅已经自己栽了好几棵树了。
他沉默的接过秦巧梅手里的铁锹,开始闷声干起来。
秦巧梅就拿着树苗盯着陆旷发呆。
秦四这一封信,直接打断了她的计划。
以前2000块钱可能还有个奔头,现在是最低3500。
这个钱,如何来,怎么来?
就靠上工,卖煎饼,做家具,做代课老师,一年那么几百块钱,要何年何月才能攒够。
她需要一个机会。
一个能赚到钱的机会。
幸好现在这个年代,马上最不缺的就是机会。
1977年恢复高考,1978年上半年知青大返城,1978年就会宣布改革开放。
1978年改革开放之后,政策逐渐放宽,慢慢的就会允许私营,慢慢的就会允许个体户的存在。
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提前做好能做的准备,然后等待国家的政策。
最迟最迟,用不上五年生产队就解散了。
秦巧梅深呼一口气,对着天空闭了闭眼,告诉自己再等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