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短促的犬吠，如针尖入水，刺破了广场上死寂的空气。
疯子哥身体微微一动，看向人群中的丫丫。
丫丫的下颌，极轻微地点头。
他眼中最后的一丝迷茫轰然驱散，取而代之的平静。
手，松开。
哐当！
沉重的消防斧砸在水泥地上，刺耳的巨响在死寂中弹跳了两下，归于沉寂。
对峙的士兵们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，扣在扳机上的食指下意识地挪开了半分。
疯子哥的目光穿过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，死死盯住魏天成。
“我们，接受整编。”
声音沙哑，却字字如铁。
魏天成冷峻的脸上波澜不惊，微微颔首。
他抬手，一个简单的手势。
唰！
所有枪口齐齐转向斜下方四十五度。
疯子哥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，掌心满是黏腻的冷汗。
天台之上，林凡白色的身影隐没在阴影中，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幕。
他的嘴角，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。
“所有人听着！”魏天成的声音盖过所有嘈杂，“从现在开始，军队统一管理！清点物资，登记人口，分批次向安全区转移！”
“安全区！”
“得救了！我们得救了！”
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潮，幸存者们相拥而泣，宣泄着积压已久的恐惧。
就在这时，另一支军用卡车轰鸣着驶入广场。
车门打开，一群衣衫褴褛、神情麻木的幸存者被引导着下车。
人群中，一个穿着脏污西装的中年男人踉跄着冲出。他眼窝深陷，布满血丝的双眼疯狂扫视着广场上的每一个人。
是苏念海。
他像一头寻找幼崽的疯狮，冲进人群，抓住每一个人的手臂。
“看见我女儿了吗？这么高，长头发，叫苏晓晓！”
“你！你见过她吗？”
被抓住的人惊恐地摇头，挣脱跑开。
他一遍遍地询问，声音从充满希望到颤抖，再到嘶哑。
希望的火焰在他眼中一寸寸熄灭。
终于，他脚下一软，双膝重重跪在冰冷的地面上，双手痛苦地插入发间，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呜咽。
广场的另一角，装甲车的阴影里。
厉沉拍了拍军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，温和的微笑从未从他脸上消失。他朝身后的副官招了招手。
“营长。”李副官立刻上前一步。
厉沉的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，落在远处被士兵隔离开来的犬群身上。那每一头巨犬都散发着惊人的压迫感。
“李副官，你看那些狗。”他声音很轻，“魏上尉只看到了爪牙，目光短浅。他不知道，这些畜生身上最值钱的，不是它们的力气。”
李副官没有作声，静待下文。
厉沉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：“我从特殊渠道得知，这些进化生物的心脏附近……会凝结出一样东西。”
他的声音压得更低，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。
“那东西，才是它们身上……真正的秘密。”
李副官的呼吸微微一滞，眼神瞬间灼热。
“迁徙在即，场面混乱，魏上尉顾不上这边。”厉沉抬起手，看似随意地指了指犬群的方向，“你去，找个机会，挑一只落单的，手脚干净点。”
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：“我需要一个‘样本’，来研究它们的特性。记住，别让魏上尉知道，他性子太直，我不希望他为这种小事分心。”
“明白！”
李副官猛地抬头，眼中只剩下军人的绝对服从。他无声地退后，转身融入了人群。
广场上，新的秩序正在建立。疯子哥的人被单独问话，犬群在丫丫的安抚下，被集中到了角落，由几名士兵远远看守着。
李副官像个幽灵，穿行在人群中。
他没有靠近，只是站在一个绝佳的观察位置，用审视货物的目光，一寸寸扫过那些沉默的猛兽。
灭霸太扎眼，大昆太庞大，黄影太警觉。
他的视线缓缓移动，最终，定格在了犬群的最外围。
那里，一只瘦小的土狗正伸长了脖子，鬼头鬼脑地打量着四周，眼中充满了不安与好奇。它掉在队伍的最后面，与整个犬群格格不入。
李副官的嘴角，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。
猎物，选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