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欧洲鳗。”侍者一眼就认了出来，“肉质细嫩，但要注意清理内脏。”
安澜用脚轻轻拨动着甲板地上的欧洲鳗，转头对正在调鸡尾酒的陈颖喊道：“看看有没有寄生虫，要是干净的话，晚上做个红烧鳗鱼怎么样？”
艾米丽娅已经蹲下来观察，突然惊叫一声：“它还在动！”
那鳗鱼猛地一窜，差点又滑回海里。
安澜眼疾手快，抄起脚边的水桶扣住了挣扎的鳝鱼，甲板上一时间安静下来，只留下桶底传来啪嗒啪嗒的拍打声。
三四个小时后，海风裹挟着盐雾的气息拂过甲板，远处摩纳哥海岸线已隐约可见。
下午四点多的晴空蓝得透彻，如洗的碧空下，海水呈现出渐变的蓝绿色，近岸处因阳光折射泛着碎钻般的粼光。
朝远看去，淡紫色的山峦轮廓如墨线勾勒，与天际线融为一体。
船舷近处，游艇劈开的浪花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彩，惊起的海鸥盘旋鸣叫。
艾米丽娅蹲在船尾，一手拿着望远镜，指尖还轻轻拨弄着下方的海水：“你看那边的游艇码头，彩色的遮阳伞像蘑菇一样。”
安澜坐在她身旁，赤脚伸进海中，闻言接过望远镜，侧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。
镜筒中，只见摩纳哥港内桅杆如林，白色游艇间点缀着红白相间的遮阳棚。
山崖上错落的别墅群露出红色瓦顶，与湛蓝天幕构成明信片般的景致。
侍者走下楼梯，端来两杯柠檬冰沙。
安澜接过来挖了一勺，酸甜气息混着海风，让他惬意得忍不住眯起眼睛。
“安先生，现在靠岸吗？”船长从驾驶舱出来，手里捏着望远镜问道。
安澜又扔出一块石头打了几个水漂，随后懒洋洋地站起身：“再漂一会，明天早上再上岸。”
他转头看向不远处随时待命的侍者：“去把摩托艇开出来。”
两艘锃亮的雅马哈摩托艇被推下水，海风突然变得清冽起来。
“出发喽！”艾米丽娅朝安澜喊道，引擎轰鸣声中，蓝白相间的艇身如离弦之箭划破水面。
阳光下，他们时而并驾齐驱，时而交错而过，激起的海浪在绽开银色的花。
夕阳西沉，最后一抹金橙色的余晖洒在甲板上，将游艇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。
主厨陈颖和汉娜系着整洁的白围裙，将最后一道菜端上长桌。
一大盆红烧欧洲鳗炖得汤汁浓郁，鳗鱼表皮微微焦脆，泛着琥珀般的光泽。
旁边摆着或蒸或煮的海鲜、炭烤的蓝鳍金枪鱼腹肉和各种肉串，油脂在炭火上滋滋作响。
还有现烤的谷饲牛排，五分熟的粉嫩肉质上铺着黑松露片，旁边配着海盐和现磨黑胡椒。
“大家先别忙活了，一起吃吧，人多热闹。”安澜拍了拍手，朗声说道。
船长和水手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，在甲板上的长桌旁围坐下来。
太阳彻底沉入海平面，夜幕如墨般铺展开来，群星渐次亮起，像撒在天鹅绒上的碎钻，银河低垂，仿佛触手可及。
几个会玩乐器的水手坐在舷边，吉他声悠扬响起。船长取下手风琴，低沉的旋律随之流淌。
艾米丽娅坐在甲板的沙发上，双手轻握话筒，歌声如清泉般流淌，与乐声完美融合。
安澜站在一旁，指尖轻扣酒杯边缘，忽然扬起手腕，香槟砰的一声开启，金色的泡沫涌出。
他笑着把香槟给每个人倒上，端起高脚杯朝众人示意：“敬这美好的夜晚！”
“Santé！”（干杯）
海风拂过，带着微咸的气息，星空下的欢笑声与音乐交织，游艇随着波浪轻轻摇晃，仿佛整片海洋都在为这一刻沉醉。
夜色渐深，几个水手值夜班，其他人已枕着涛声入睡。
安澜和艾米丽娅躺在甲板的沙发上看星星，她醉醺醺地靠在他怀里，指尖无意识地绕着他衬衫上的纽扣打转。
“亲爱的，你看那颗最亮的……”艾米丽娅用法语嘟囔了一句，鼻尖蹭过安澜颈侧，带着红酒的甜香。
安澜仰头轻抿一口葡萄酒，冰凉的液体滑过喉结，他恰好看见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天际。
“西风吹老洞庭波，一夜湘君白发多。醉后不知天在水……”他望着漫天星斗低声吟诵。
艾米丽娅突然坐起身，晃晃悠悠地指着银河：“满船清梦压星河！”
话音未落便失去平衡栽进安澜怀里，发间茉莉香气混着夜风扑面而来。
安澜稳稳接住艾米丽娅，指腹擦过她红扑扑颊边。
“醉得这么厉害？”他笑着将艾米丽娅打横抱起，走进船舱。
卧室里，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织出银网。
安澜把艾米丽娅轻轻放在大床中央，她像只猫似的蜷进羽绒被里，指尖还勾着他衬衫的纽扣。
“做个好梦。”安澜在床沿坐下，用拇指抹去她唇边残留的酒渍。
艾米丽娅嘤咛一声，轻轻抓住他正要抽回的手腕，醉眼朦胧地仰起脸：“亲爱的……再念一遍诗好不好？”
海风掀起纱帘，拂过她散落的发丝，耳垂上的珍珠坠子轻轻摇晃。
第二天中午，阳光如熔金般倾泻而下，万里无云的天空将摩纳哥港口染成一片耀眼的蔚蓝色。
艾米丽娅倚着栏杆，指尖捏着骨瓷杯沿。
深褐色的浓茶蒸腾起袅袅白雾，她闭着眼将茶一饮而尽，发丝间还残留着昨夜红酒的微醺。
游艇缓缓收锚，船身轻颤着靠向码头。
沈昭宁站在舷梯旁，将一把锃亮的奥迪R8车钥匙交给安澜。
“安先生，油箱已经加满了，”她指了指泊位旁那辆低趴的跑车，“需要我安排专车和司机吗？”
“明天上午安排一个吧。”安澜点点头，转头望见艾米丽娅正伸着懒腰从舷梯上走下来，阳光穿过她的睫毛，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。
“明天去蒙特卡洛球场，记得提前把球杆带上，再找两套高尔夫球服。”
“好的，安先生。”沈昭宁点头记下，“已经为您订好了蒙特卡洛巴黎酒店，另外考虑到摩纳哥的交通情况，明天上午九点我会安排直升机接您前往。”
“直升机？”安澜点头：“我以前还真没坐过，正好体验体验。”
他转头看向艾米丽娅，她正托着腮，眼睛亮晶晶的，一脸期待。
随后安澜揽过艾米丽娅的肩膀，带着她回到车内。
奥迪R8启动，向着酒店驶去，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在港口回荡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