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夏的蝉鸣,聒噪地响彻京城。烈日炙烤着朱墙碧瓦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闷而焦灼的气息。距离那场震动朝野的“垦荒安民”风波,已过去数月。朝堂之上,恢复了往日的秩序,奏对的都是些按部就班的政务;市井之间,也鲜少再听到关于“明慧夫人”的议论。
一切,似乎都归于平静。
但这平静,却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,看似无波,实则暗流汹涌。
“墨韵斋”的书房内,窗扉半开,却驱不散夏日的闷热。卡布与何粥粥对坐于书案两侧,案上堆满了来自各地的最新文书和密报。
何粥粥放下手中一份关于河间府夏粮收成的简报,轻轻叹了口气,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:“卡布哥哥,黑山洼那边,新垦地的收成,还是比熟田差了三成不止。虽然张青天弹压得力,豪强不敢明着侵夺,但暗地里的刁难从未断过,水源、肥料、销路,处处掣肘。垦民的日子,依旧艰难。”
卡布拿起另一份密报,是孙不二整理的关于朝中几位勋贵近日动向的分析。他快速浏览着,目光沉静:“张廷玉能稳住局面,已属不易。想靠一纸政令就在短时间内改变积弊百年的现状,本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。我们当初,确实有些急于求成了。”
他放下密报,看向何粥粥,眼神中没有丝毫气馁,反而有一种历经风雨后的沉稳:“但这第一次尝试,并非全无收获。”
他屈指数道:“第一,我们看清了对手。谁是朋友,谁是敌人,谁在观望,如今一目了然。第二,我们锻炼了队伍。粥粥你经此一役,成长迅速;我们在朝中、在地方,也初步凝聚起了一批志同道合者。第三,我们积累了经验。知道了改革的难点在哪里,阻力来自何方,下次出手,便能更有针对性。”
何粥粥闻言,眼中的疲惫渐渐散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光芒:“卡布哥哥说的是。是我有些心急了。改革非一日之功,这个道理,我本该明白的。”
她拿起朱笔,在简报上批注道:“建议张大人,可组织垦民学习堆肥之法,并设法从外地引入豆饼等肥源,以补地力不足。另,商行可尝试在试点区设立收粮点,以略高于市价收购垦民余粮,助其周转。”
卡布赞许地点点头:“嗯,具体问题,具体解决。积小胜,为大胜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那幅巨大的帝国疆域图前,目光深邃地扫过那片广袤的土地:“我们面对的,是延续了数百年的土地兼并痼疾,是盘根错节、势力庞大的既得利益集团。想要撼动他们,需要时间,需要耐心,更需要绝对的实力。”
他转过身,看着何粥粥,语气凝重而充满力量:“我们现在要做的,不是再次发起猛烈的冲锋,而是沉下心来,积蓄力量。把河间、凤阳这两个试点,真正打造成铁打的样板;把新月领的技术优势,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生产力;把我们的人,安插到更关键的位置;把我们的‘速达通’,经营成一张覆盖帝国的商业和信息网络。”
“这是一场持久战。”卡布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“比拼的,是耐力,是智慧,是根基。我们必须比我们的对手,更有耐心,更善于谋划,根基更牢固!”
何粥粥也站起身,走到卡布身边,与他并肩而立,望向地图上那象征着希望与挑战的广阔天地。她的眼神,清澈而坚定,再无半分迷茫与怯懦。
“我明白,卡布哥哥。”她轻声说道,语气却重若千钧,“前路漫漫,道阻且长。但我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,就会一直走下去。无论多久,无论多难。”
她的手,轻轻握成了拳头:“用我们的方式,一点一点,去改变这个世界。”
卡布看着身旁这个迅速成长、意志坚定的少女,心中充满了欣慰与豪情。他伸出手,轻轻拍了拍何粥粥的肩膀:“好!我们一起!”
直播间的标题,在这一刻,悄然变化,闪烁着坚定而充满希望的光芒:【改革者:用星火点燃时代!】
帝国的夏日,漫长而炎热。改革的道路,曲折而艰险。但卡布与何粥粥,这对年轻的同行者,已经做好了长期斗争的准备。他们不再奢求一蹴而就的胜利,而是选择脚踏实地,积蓄每一分力量,等待燎原之火的到来。
前方的挑战依然严峻,旧势力的反扑随时可能到来。但他们信念如磐,步伐坚定。他们知道,星星之火,或许微弱,但只要持续燃烧,终有一日,可以照亮整个时代!
而他们的故事,这关于理想、奋斗与变革的史诗,才刚刚翻开波澜壮阔的新篇章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