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虎山唯一的出口，此刻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！
“哒哒哒哒哒！” “轰！轰！”
鬼子的两挺重机枪，像两条毒蛇，从山口两侧的高地上喷出火舌，形成了严密的交叉火力网。掷弹筒的炮弹一发接着一发，准确地砸进山谷中，掀起一阵阵混杂着积雪、冻土和血肉的风暴！
“冲啊！给老子冲出去！”
赵铁山胸口缠着绷带，血已经渗了出来。他举着王八盒子，拼命地嘶吼！
“大当家！不行啊！冲不出去！” “二队的弟兄……全完了！” “啊——！”
十几个弟兄刚从掩体后冲出去不到十米，就被重机枪的子弹扫倒，像割麦子一样成片倒下，血肉横飞！
“撤！撤回来！都撤回来！”
李铁蛋拖着一条被弹片划伤的腿，冒死将一个中弹的弟兄拖回了岩石后面。
剩下不到一百的残兵败将，被死死地压制在了山谷里的一片岩石群后面，连头都抬不起来！鬼子和伪军的数量是他们的三倍还多，正嚎叫着，从山口黑压压地逼近！
“完了……全完了……” 赵老三绝望地捶着地，哭喊道，“咱们今天……都得折在这儿！”
“妈的！” 赵铁山红着眼睛，他看了一眼身边那些瑟瑟发抖、满脸绝望的弟兄，又看了看那两挺喷着火舌的机枪。
他猛地一咬牙，做出了最后的决定。
“李铁蛋！” 他嘶吼道。
“在！”
“赵老三！”
“在！”
“你们两个！” 赵铁山一脚踹在李铁蛋的屁股上，“带上所有还能动的弟兄！从后山的悬崖……给老子爬下去！”
“什么？！” 李铁蛋大惊失色，“大哥！那你呢！”
“老子……” 赵铁山惨然一笑，他拉动了王八盒子的枪栓，又从腰间摸出了两颗手榴弹。
“老子带人！给你们断后！” “老子他娘的……死！也得死在黑虎山！”
“不行！” 李铁蛋哭着抱住了他的腿，“大哥！要走一起走！要死一起死！”
“放你娘的屁！” 赵铁山一脚踹开他，“都走了！谁断后！都得死在这！给老子滚！这是命令！”
“我来！” “大哥！我去！” “大当家！俺们几个老的留下！你带弟兄们冲！”
几个小队长也红了眼，纷纷要留下断后。
就在这片混乱和绝望的争执中，一个冰冷、沙哑，却又极具穿透力的声音，突然从他们身后响了起来！
“我来断后！你们快撤！”
“唰！”
所有人，猛地回头！
赵铁山、李铁蛋、赵老三……所有幸存的弟兄，全都目瞪口呆！
只见林啸天，背着那杆标志性的毛瑟步枪，手里拎着一支刚从守卫那抢来的三八大盖。他那条受伤的左腿拖在雪地上，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。
他浑身挂满了冰霜，整个人像一尊从地狱冰窟里走出来的杀神！
“林……林大哥？” 李铁蛋的眼泪“唰”地就下来了！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！
“你……你不是在关禁闭吗？” 赵铁山震惊得连伤口的疼痛都忘了！他明明下令把林啸天关在冰洞里！
林啸天没有回答。
他那双在冰洞里待了五天、已经快要冻瞎的眼睛，此刻却亮得吓人！
他猛地抬起手里的三八大盖，朝着山口的方向，就是一枪！
“砰！”
八百米外！
东侧高地上，那挺正在疯狂扫射的重机枪，猛地一顿！
那个鬼子机枪手，脑袋上爆出了一团血雾！
全场死寂！
八百米！夜战！一枪爆头？！
“砰！”
林啸天拉动枪栓，看也不看，再次击发！
西侧！
那个刚要调转枪口对准他的歪把子机枪手，也被一枪打穿了胸膛！
“砰！”
掷弹筒阵地！一个正在调整角度的鬼子炮手，栽倒在地！
……
在所有人石化般的注视下，林啸天就那么站着，在枪林弹雨中，冷静地拉栓、击发。
六枪！
仅仅六枪！
鬼子最猛烈的两个重机枪阵地，和那个掷弹筒小组，全他娘的哑火了！
“……”
整个战场，出现了长达三秒钟的死寂！
只有子弹打在他身边“噗噗”作响！
“废话少说！”
林啸天看也没看赵铁山，他那双冰冷的眼睛，死死地盯着山口。
“再不走！来不及了！”
赵铁山的心脏，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！
他看着林啸天那个孤傲的背影，看着他那条还在流血的伤腿。
他想起了豁牙，想起了黑胖子，想起了自己那句“没有纪律！就是土匪！”。
他猛地一咬牙！
“撤！”
他嘶吼出声！
“李铁蛋！赵老三！带上所有伤员！从后山撤退！”
“是！”
“林啸天！” 赵铁山吼道。
“掩护！”
他没有说“谢谢”，也没有说“对不起”。
他只说了两个字。
林啸天没有回头。
他只是缓缓地，靠在了那块最坚固的岩石后面，将毛瑟步枪的枪托，稳稳地抵在了自己的肩上。
“走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