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芝乔叹口气,晓得老赵是可靠的,此时张婶在厨房里忙去了,准备给他们做午饭,一时半会不会过来。
她便从卫卫找爸爸的事一一道来。
“什么?你怀疑老四没死?当年活了下来?”
赵叔瞪大了眼睛,显然也大出他的意料。
梁芝乔见状,观察出老赵当年确实不知情。
这也是她选择现在当面告诉老赵的原因,这才能辨别,当年老赵是否参与作案。
人在心虚时,总有一刹那表情变化,难以逃过有意观察的双眼。
老赵很吃惊,但也坦然,梁芝乔相信老赵没有说谎。
“是,所以我想问问产婆,当年具体情况。
当然,主要怪我,知道老四没活下来,当时刚生完孩子,身体虚弱,又伤心,只是匆匆看了一眼,就让产婆带走的。
其实,我应该至少把他带在身边一会。”
梁芝乔说着,眼圈红了。
“哎,当年兵荒马乱的,能找个安全的地方生孩子都不容易,哪能想那么多?
而且我记得,当时你生完孩子,怕引起四周邻居的注意,立马就转移到山里躲了起来。
你当时也很不容易,当时的环境容不得咱们细思,千万别太怪自己了。”
“嗯,所以既然知道了这个线索,还是查一查。看看有没有奇迹发生。”
梁芝乔显然信心不是很足。
但如果这事不查,又会影响老三夫妻的关系,她说什么也得探求一下真相。
“当年给你接生的产婆是邻村的,我记得名字是林月娥。
我昨晚去打听过了,她今年六十多岁了,身体硬朗,还在给人接生呢!
要不,咱们现在一起去她家里?”
老赵建议。
“好。正好远征有开车,方便,走吧!”
事不宜迟,梁芝乔一行立即出发。
张婶问要不要回来吃饭,老赵说肯定回来吃,早晚再说,她只管先做好饭菜。
车子在颠簸的村道上前行,伍远征开车技术不错,但村道上的泥坑太多,不时还会上下窜跳。
梁芝乔抓着车上的把手,控制身体,随着邻村愈近,神色慢慢变得急切起来。
“到了,就是这里,她家门口有一眼水井。”
赵村在车子进村后,就不断看向路边,寻找产婆的家。
终于,他找到了记忆中的特征,便让伍远征停车。
车子停下后,赵叔下车,走向坐在门户前的女人,她正会在门槛上缝衣服破洞:
“请问,林月娥在家吗?”
“找我婆婆吗?她昨晚去接生,快天亮才回来,现在还在睡呢!”
四十多岁的女人道。
“能麻烦叫她起床吗?我们家孩子以前也是她接生的,这次从外地来,特意来看她。”
梁芝乔也跟了上来,温声道,还送上两盒糕点。
女人一看到精美的糕点,眼睛一亮,在这买糖一人定量一个月四两的年头,两份糕点可是大礼。
她赶紧起身,说:
“你们进屋坐,我去叫她。”
“好。”
众人跟着进屋。
这是一户农家小院,进门就是客厅,桌上放着一个大水壶,四周是几个同款的蓝白条纹的瓷杯。
不一会儿,女人从厢房出来,说:
“她马上起来,你们稍等。”
说完,她动手给众人倒上茶。
这些人,穿着打扮,虽然简朴,但举止投足,处处透露着贵气,一看就知道地位身份不一般。
女人也不敢怠慢。
稍顷,一个看起去年纪挺大、但身板还硬朗的老婆婆,从厢房出来。
她穿着蓝布斜襟的棉布上衣,宽大的黑裤子,脚下蹬一双自己纳的千层底布鞋,看到梁芝乔众人,不由愣了愣。
不过,她到底是给很多人接生过的产婆,马上镇定下来,笑着上前打招呼,说:
“家里来了贵客,我媳妇说,是当年找我接生过的,老婆子我接生的人多了,一时也记不起是哪位了。”
“是我,我姓梁,27年前,也是这个季节,我在邻村老赵家生产。
当时我怀的是双胞胎,先生下他,是我家老三。
然后又生了一个孩子,是我家老四。
但当时你说,老四生下来没有哭,缺氧,已经死了。
我刚生产完,他妈的体虚弱无力,只看了一眼,你就抱出去安葬了。
你记得这事吗?”
林月娥听完,脸色一变,但马上又装着正常地说:
“太久的事,我不记得了。
你看,你家老三都长成这么大小伙子了,我老婆子也六十多了,哪还记得这么多年前的事。”
“我当时可是生双胞胎,这比较少见,应该会有印象吧?”
虽然已经有这种心理准备,但梁芝乔还是没忍住,有点激动地道。
“哎,我这一辈子,也接生过许多双胞胎,我哪能每个都记得,太太你别为难我了。”
感觉到梁芝乔身上的贵气,林月娥连旧时的称呼都脱口而出。
“生双胞胎的人不多,活一个,又死一个,你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?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