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光如涟漪涤荡,将盘踞此地的浓厚黑瘴一层层驱散、净化。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腐朽与压迫感逐渐消退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大地深处的、古老而厚重的宁静。
在镇源碑光芒的庇护下,一行人迅速离开了核心沼泽区域。沿途,那些被黑瘴侵蚀变异、潜伏在残骸阴影中的怪物,此刻要么在银光中哀嚎着化为灰烬,要么本能地龟缩逃窜,不敢靠近分毫。
直到彻底走出那片被净化之力笼罩的核心范围,深入一片相对稳定、黑瘴已变得稀薄许多的荒原地带,墨渊长老才示意众人停下,在一处背靠巨大风化岩、视野相对开阔的凹陷处暂作休整。
岩罡小心地将依旧昏迷的石岳放在铺了软垫的地上。凌清雪立刻上前,指尖泛起莹白微光,仔细探查石岳的状况。慕雨晴也取出几枚温养神识、安魂定魄的丹药,准备着。
炎烈、王莽则与墨渊长老一同,迅速在四周布下简易的隐匿与警戒阵法,以防万一。
片刻后,凌清雪收回手,脸上带着一丝困惑与释然,对墨渊长老道:“长老,石师弟身体并无大碍,经脉脏腑完好,灵力虽有些损耗,但也无根基之伤。只是……他的识海异常活跃,精神力波动剧烈,仿佛在接受或处理海量的外来信息,这或许是他昏迷的原因。我已用‘清心诀’帮他平复识海躁动,但能否醒来,何时醒来,还要看他自身。”
墨渊长老点了点头,目光落在石岳沉静却微微蹙眉的脸上。昏迷中的少年,似乎仍沉浸在那庞大信息流的冲击之中。
“他最后……似乎说了什么?”凌清雪犹豫了一下,还是问了出来。当时她离得稍远,只看到石碑银光照耀石岳,石岳随即抱头痛哭,然后倒下,并未听清那几个模糊的音节。
墨渊长老沉默了一下,缓缓道:“他提及了一个古老的称谓。”
众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。
“‘渊渟’。或者说,‘渊渟之印的持钥者’。”墨渊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。
“渊渟之印?” 炎烈皱眉,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号。
“持钥者?” 王莽若有所思,“是某种传承的钥匙?”
凌清雪和慕雨晴也面露茫然。
墨渊长老目光扫过众人,缓缓道:“‘渊渟’并非具体人名,而是指向一个极为久远的传说。在宗门最古老的、仅限于长老及以上才能查阅的秘典残卷中,有过零星记载。传说在上古,甚至更久远的‘神话时代’末期,天地剧变,灾劫四起,有不可名状的‘大恐怖’自天外或九幽降临,意图侵蚀乃至吞噬此界本源。当时,有先贤大能,取天地初开时遗留的混沌本源之气,混合诸天星辰之精、九幽玄冥之魄,炼制了九座‘镇源碑’,镇守于此界九处本源节点,形成‘九渊镇世大阵’,方才稳固乾坤,隔绝外邪,保得此界传承不灭。”
“九座镇源碑?”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,光是眼前这一座复苏后的威能,就足以净化一方地域,镇压地脉邪秽,难以想象九座齐出,形成大阵,是何等惊天动地的伟力。
“不错。这黑石荒原,恐怕就是其中一处本源节点所在,我们激活的,便是九碑之一。” 墨渊继续道,“而‘渊渟之印’,据那残破记载,是开启、乃至掌控‘九渊镇世大阵’的……关键信物之一,或者说是‘钥匙’的一部分。其形态不定,可能是一件器物,一道符文,甚至……是烙印在某种特殊存在灵魂本源中的印记。持有此印或与此印共鸣者,即为‘持钥者’。”
“持钥者……” 凌清雪看向昏迷的石岳,美眸中闪过震惊,“长老是说,石师弟他……”
“镇源碑最后那道核心碑文之光,主动照射于他,并传递了海量信息,这本身就极不寻常。” 墨渊长老沉声道,“加上他昏迷前无意识吐露的那个称谓,以及之前……” 他顿了顿,看向石岳的双手,回想着那秽气诡异消融的一幕,“他化解那污秽反噬时,掌心那股……奇异的、层次极高的力量。这些都指向一个可能——石岳,即便不是完整的‘持钥者’,也必然与那传说中的‘渊渟之印’有着莫大的关联,甚至可能是其‘候选人’或‘共鸣者’。”
“这……” 王莽咂舌,“石师弟的来历,难道……”
墨渊摇头:“宗门查过,他出身清白,父母皆是普通凡人农户,在他幼时死于一场意外山洪,后被一外门老执事收养,引入宗门。身世并无可疑。更大的可能,是他的体质或灵魂本源特殊,无意中契合了‘渊渟之印’的传承条件,在靠近镇源碑,尤其是经历净化仪式、接触碑文核心之力时,被激活了某种潜藏的联系。”
“那这……是福是祸?” 慕雨晴有些担忧。与如此古老恐怖的传说扯上关系,往往意味着难以想象的机缘,但也必然伴随着同等甚至更甚的凶险。
“福祸相依。” 墨渊长老目光深邃,“‘渊渟之印’、‘九渊镇世大阵’,牵扯到此界根本秘密。若石岳真是‘持钥者’或候选者,他的未来,恐怕就不仅仅是修炼变强那么简单了。他可能被卷入上古遗留的因果,甚至……对抗那些曾经被大阵封印、如今可能因岁月侵蚀或别有用心者破坏而蠢蠢欲动的‘大恐怖’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