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界与凡人界的边境线上,一座奇特的村落正缓缓成型。
这座被称为“无界村”的聚落,没有明确的界域标识,房屋的样式更是打破了所有常规——有的屋顶是雷界玄雷瓦,墙体却用凡人界的夯土筑成,屋檐下挂着风灵界的风语铃,铃声里掺着光明天界的圣歌旋律;有的院落以幽冥死界的镇魂木为篱,里面却种着凡人界的稻谷与光梦界的发光麦,田埂上还爬着雷火界的雷炎藤,紫金色的藤蔓上结着能安神的火浆果。
村口的石碑没有刻字,而是由雷凡子——那些同时拥有雷界与凡人界血脉的少年们,用玄雷金与凡铁混合铸造而成。石碑表面既有着雷霆的凌厉棱角,又带着泥土的温润弧度,阳光照在上面,会折射出一半紫金色、一半土黄色的光晕,如同两个世界的握手。
此刻,村里的晒谷场上正热闹非凡。几个雷凡子少年赤着脚,脚掌踏在地面时,会激起细小的紫电,将晒谷场上的稻谷自动归拢成堆;他们的手臂却和凡人少年一样布满薄茧,翻动谷堆的动作带着农夫特有的沉稳。场边的石碾子由风灵界的风脉石与幽冥界的寒铁制成,一个风光者少女——兼具风灵族与光明天界特征的姑娘,正站在碾旁吹奏风笛,淡青色的风脉裹着圣光,推动碾子缓缓转动,碾出的米粒既带着风的清冽,又有光的温暖。
“阿雷,你这控雷的法子,比我爹用木锨省事多了!”一个凡人少年拍着雷凡子少年的肩膀大笑,他的手掌刚碰到对方,就被轻微的电流麻得缩回手,引来一阵哄笑。
“小风姐姐的笛声更好听,”一个光梦界的孩童举着发光麦,跑到风光者少女身边,“比圣光教堂的管风琴还舒服,像躺在风里晒太阳。”
林峰与苏沐雪站在晒谷场边缘,看着这和谐的景象,心中却藏着一丝忧虑。就在昨日,雷界的保守派长老带着玄雷卫,在村外筑起了一道临时雷墙,声称要“净化被凡人血脉玷污的雷霆后裔”;凡人界的几个老族长也在村外的“质疑台”聚集,认为这些跨界生灵“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”,要求平衡使者们解散无界村。
“他们害怕的不是这些孩子,是‘界限的模糊’。”苏沐雪的《万界平衡录》悬浮在半空,竹简上正记录着雷凡子与风光者的生理特征——雷凡子的血液既能导电又能滋养植物,风光者的呼吸既能催动风语花又能净化暗影,这些独特的能力,恰恰是界域融合最生动的证明。
灵溪蹲在村口的石碑上,碧绿的眼眸望着村西头的一片空地。那里,跨界生灵们自发堆起了一座“身份祭坛”:雷凡子放上了玄雷锤与木犁,风光者摆上了风灵笛与圣光经,还有同时拥有幽冥与光明天界血脉的“幽光人”,献上了忘川水与圣光烛。这些来自不同界域的信物,在祭坛上组成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——“我是谁”。
“他们在问自己,也在问世界。”灵溪的尾巴轻轻晃动,扫过石碑上的紫金光晕,“就像刚发芽的种子,不知道自己会长成树还是花。”
正说着,村外传来一阵骚动。雷界保守派长老雷怒带着玄雷卫,强行穿过了平衡使者们设置的风墙,紫金色的雷霆在他们脚下炸开,惊得村里的鸡鸭四处乱飞。
“雷凡子们,跟我回雷界接受净化!”雷怒的玄雷甲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,他手中的锁链缠着纯粹的雷霆,“你们的凡人血脉是污秽,必须用本源雷水洗去!”
凡人界的老族长们也跟着起哄,一个拄着龙头拐杖的老者对着风光者少女呵斥:“伤风败俗!风灵族的身子,光明天界的魂,简直是对祖宗的背叛!”
晒谷场上的欢乐瞬间凝固。雷凡子少年们握紧了拳头,掌心里的电流变得狂暴;风光者少女的风笛掉在地上,眼眶泛红,淡青色的风脉与纯白色的圣光在她周身乱蹿,显得既无助又愤怒。
“住手!”阿木转世的少年突然站了出来,他的声音不大,却让嘈杂的场面瞬间安静。少年走到身份祭坛前,捡起地上的风灵笛,递给风光者少女,又拿起一把玄雷锤,塞到雷凡子少年手中。
“我爹说我是阿木转世,”少年指着自己,又指了指周围的跨界生灵,“阿木是万界之树的灵,可我现在是凡人,会饿会疼会笑。你们觉得我是树还是人?”
他顿了顿,举起手中的发光麦:“这麦子有光梦界的光,也有凡人界的麦香,你们说它是光还是麦?”
雷怒刚要反驳,却被一个声音打断。只见无界村的老村长——一个头发花白的雷凡子老者,缓缓走上前。他的左手能发出温和的雷霆,帮凡人治疗风湿;右手却布满老茧,能种出比凡人更饱满的稻谷。
“雷长老,”老者的声音沙哑却有力,“三十年前,是您的父亲,允许我们这些混血儿留在边境,他说‘雷霆可以劈开岩石,也能滋养土壤’。现在的雷霆,怎么就容不下一点泥土的气息了?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