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一早。
伺候贺兰灼起床的侍女端着温水走进寝帐。
片刻后,一声尖叫,划破长空。
等贺兰灼身边亲信冲入其寝帐时,看到昨日还精神奕奕的将军,正身体僵直的躺在床上。
满面青色,已经死透了。
大巫风玄冥自人群中走进来,先探了他的颈动脉,这才去看他的伤口。
宽大的衣袍被解开,原本包裹伤口的纱布正往外渗出黄绿色的液体,恶臭难闻。
周遭围观的人瞬间后退数步。
风玄冥屏息,将纱布拆开,这才发现贺兰灼的伤口已经烂穿。
内里尽是一片绿色泡沫状的脓水。
而在那大洞的旁边,竟隐隐显出一个狼头的图腾来。
大巫脸色骤变。
他不动声色的扯动衣衫将那图腾遮住,又用银针去探那脓血。
针头,漆黑一片。
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宋钰前几日,为了表示衷心而说出的那一番话:
只要将这药粉撒在你的伤口上,一开始会轻微发红,呈现假性愈合的状态。
但是过不了几日,伤口便会溃烂,一点点腐蚀向下。
最后,在你的身上烂出一个大洞来!
风玄冥豁然起身,厉声道:
“去把宋钰带来!
还有,去把我养在笼子里的兔子拿来!”
兔子,是在宋钰手中拿到那瓶药之后捉来了,他在兔子腹部划了一刀,试药。
然而,那刚领命的将士还没离开,刘嬷嬷就瘫着半张脸闯了进来。
“不,不好了,宋钰,宋钰和那小孩不见了!”
她是在自己的矮榻上醒来的,只是醒来才觉得半张脸都麻了,身下濡湿一片。
仔细回想,自己半夜出了帐子去方便,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赶紧换了衣裳,想要看看宋钰和那孩子去了哪儿,可四处找了才发现人不见了。
眼看将军帐子里围着那么多人,这才知道出事儿了。
“昨日半夜离开,就算骑马也逃不出三十里地去。
你们马上第一队骑兵,八方追赶,务必将人给我抓回来!”
与贺兰灼关系最好的副将马上下命令。
风玄冥补充道:“她是贺兰晓送来的人,去东营查查。”
待将士们领命离开。
风玄冥看向那刚送来的兔子,已经肠穿肚烂,死了。
副将问:“大巫,贺兰晓那边?”
风玄冥蹙眉,论亲疏贺兰晓是贺兰灼的弟弟,理应第一时间通报。
但两人皆心知肚明,贺兰灼因何而死。
心中恨得咬牙,但依旧只能派人去请。
贺兰晓就这样,含着满眼鳄鱼的眼泪,一路哭进了帐子。
贺兰灼的亲信带着营中将士几乎将整个牙帐翻了个底朝天。
而外面追捕的将士们,整整一日都没看到半个人影。
明明才过了不过两三个时辰,宋钰却人间蒸发了一般,消失无踪。
而本该快马逃之夭夭的宋钰,此时正和小石头阿兰,坐在贺兰晓的寝内,吃烤串儿。
当初。
贺兰晓给宋钰的任务只有一个,便是五日后取贺兰灼性命。
至于如何取,她又是否能活到五日后全看贺兰灼对魏止戈的恨意。
甚至为了让宋钰看起来更像一个对症的大夫,还特意让一个大邺的大夫教她缓解干癣症的方子。
可宋钰却知道,贺兰灼被伤病折磨的心理扭曲,若是想要得到他的信任必然难上加难。
与其以仇人女人的身份,靠着对方对魏止戈的恨意接近。
不如将仇恨拉到贺兰晓身上。
这才有了临时倒戈之事。
宋钰也确实将掺了砒霜的金疮药交了出去。
可正因为她的坦荡,才能护下另一瓶。
而且前期宋钰为贺兰灼治疗,毫不掺假。
无论是治疗还是用药皆是对症的,再加上她本身对于伤口的护理和对病菌的防护,贺兰灼的伤势自然会向好的方向发展。
只是在最后一次上药时候,已经完全信任宋钰的贺兰灼,被换了药。
而这一次,里面不止有剧毒砒霜,还掺入了绿矾油。
而这绿矾油与硫酸的功效相似。
虽弱了些,但若融入伤口,必是噬肉吞骨。
而在宋钰递给贺兰灼的那碗汤药中,加了大量的迷药。
足够他一睡不起的了。
然而,就在宋钰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的时候。
她又从给她送饭的蕊儿口中得到了另一个消息。
牙帐内,正流传着一个隐秘的传言。
“贺兰灼疮溃见骨,胸现狼纹,是为,皮烂狼噬,天灭九族……”
左贤王贺兰晓挺身而出,从皇庭请来西澜国最为尊重的国师为贺兰灼占卜测算,想要以此为大哥正名。
却不想,龟甲碎裂,内现八个大字:
“疮溃者亡,族运随丧”
一道“神谕”在贺兰灼死去后的第七日,将他的身份和尊贵也一并送了下去。
就连那远在皇庭的可敦,大皇子贺兰灼的生母也同受连累。
因“血脉共罪”被剥光了衣物绑于圣山之巅,任鹰鹫啄食内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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