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全屋的夜晚,因杨振军那通预示着突破的电话,而少了几分沉闷,多了几分隐晦的期待。陈遇躺在床上,虽然闭着眼,但大脑却在高速运转,分析着各种可能性。林莉在他身边安静地睡着,呼吸均匀,但陈遇知道,她其实也并未完全沉睡,只是不想打扰他。
第二天清晨,阳光透过加固的窗棂洒进房间。早餐时,连希希都感觉到了父亲眉宇间那丝不同于往日的锐利与期盼。
“爸爸,今天杨叔叔会带来好消息吗?”希希小声问,手里捏着半个包子。
陈遇笑了笑,给儿子倒了杯牛奶:“爸爸相信杨叔叔,他从不让我们失望。”
安安在一旁用力点头,小辫子一甩一甩:“杨叔叔最厉害了!比动画片里的超人还厉害!”
童言稚语让餐桌上的大人都露出了笑容,连一向严肃的陈平都莞尔。
与此同时,市郊某处戒备森严的审讯基地内,针对欧阳华的攻坚审讯正在紧张进行。经过一夜的发酵和心理拉锯,欧阳华的精神状态明显更加萎靡,眼袋深重,嘴唇干裂,但眼神深处那抹顽固依旧闪烁。
主审的男审讯员没有继续强攻,反而换了一种策略,他将一杯温水推到欧阳华面前,语气平和了一些:“欧阳华,想想你这辈子,值得吗?为了一个把你当成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的组织,搭上自己的一切,甚至可能连累你那个……孪生哥哥。”
女审讯员适时补充,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:“我们查过你早年的经历,你和你哥哥欧阳寰,曾经也是被人称赞的少年英才。走到今天这一步,真的只是你一个人的选择吗?还是说,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?或者……是被某些人诱导、胁迫?”
“苦衷?胁迫?”欧阳华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混合着怨恨和自嘲的光芒,“哈哈哈……你们懂什么?你们什么都不知道!”他的声音嘶哑,带着一种破锣般的质感。
“我们是不懂,所以才想听你说。”男审讯员目光平静地看着他,“说说那个‘周先生’,他是怎么找到你的?又是用什么手段,让你甘心为他,为‘渡鸦’卖命这么多年?甚至……不惜冒用你亲哥哥的身份?”
“周先生……”欧阳华喃喃念着这个代号,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,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恐惧,随即又被一种屈辱和不甘取代,“他……他就是个魔鬼!一个藏在影子里的魔鬼!”
“他到底是谁?”女审讯员紧紧追问。
欧阳华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但又猛地闭上,用力摇了摇头,颓然地低下头:“我不能说……说了,我们都得死……”
“你以为你现在不说,就能活吗?”男审讯员声音转冷,“‘渡鸦’已经在清理和你有关的一切!你对他们来说,已经是一枚废棋,一个需要被抹去的污点!你还在指望他们来救你?还是指望你那个同样自身难保的哥哥来保你?”
“欧阳寰……”欧阳华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,他猛地抬起头,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,有对哥哥学术地位和安稳生活的嫉恨,有一丝残存的手足之情,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……一丝寻求庇护的渴望?“他……他什么都不知道!都是我干的!都是我!”
“你真的认为,把你哥哥摘干净,你就能扛下所有?”女审讯员一针见血,“欧阳华,别再自欺欺人了!‘渡鸦’不会放过任何知情者,尤其是像你这样知道核心秘密的人!你现在唯一的生路,就是和我们合作,彻底揭穿他们的真面目!只有这样,你才能真正摆脱他们的控制,或许……还能争取到一线生机,甚至……保护你想保护的人。”
“保护……”欧阳华的眼神剧烈挣扎着,内心仿佛在进行着天人交战。他双手紧紧握拳,手铐链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。汗水从他额头渗出,顺着脸颊滑落。
审讯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,只有欧阳华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。监控室内的杨振军和观察者们,都屏住了呼吸,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。
就在这时,欧阳华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,猛地抬起头,眼中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,嘶声道:“好!我说!我都说!但你们要保证……保证他的安全!”他口中的“他”,不言而喻,指的是欧阳寰。
“我们可以向你保证,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,会确保所有涉案人员的合法权利和安全。”男审讯员给出了严谨的承诺,“现在,告诉我们,‘周先生’是谁?”
欧阳华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将积压多年的秘密和恐惧都吐出来,他艰难地开口,声音低沉而沙哑:“‘周先生’……他的真名叫……周伟明。”
“周伟明?”审讯员迅速记录,“具体身份?”
“表面身份是……一家跨国投资公司在亚太区的特别顾问……但那是伪装。”欧阳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“他真正的身份,是‘渡鸦’组织在东亚地区的最高负责人之一,直接对……对‘教授’负责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