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守义老宅的樟木箱底层,垫着块褪色的红布。苏然的指尖掀开布角时,指腹突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下 —— 是枚银质长命锁,链节上的 字已经氧化发黑,但锁身内侧的刻痕,与林悦画筒里那枚未完成的自画像领口图案分毫不差。
这是…… 叶澜的探照灯扫过锁身,灯光在红布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拼凑出个模糊的小女孩轮廓。她突然想起林悦画里反复出现的红棉袄,领口处总别着枚相似的长命锁,只是画到锁身时,笔触总会莫名颤抖,林悦画的不是想象,是她自己。
苏然将长命锁翻过来,背面用银灰色颜料写着个极小的 字。左眼的银灰色漩涡突然炸开,1998 年的画面涌出来:赵守义抱着个穿红棉袄的小女孩站在中药铺前,女孩脖子上的长命锁与手里的这枚完全相同,而李医生正在给女孩登记户籍,钢笔在表格上写下 两个字。
赵悦…… 苏然的声音发紧,他抓起箱底的户籍档案,泛黄的纸页上, 的出生日期与林悦的身份证信息完全一致,迁户记录显示 2010 年她以 的名字转入云雾镇中学,迁户理由栏写着 投靠远亲,但经办人签名处,隐约能看出被涂改过的 字,是李医生帮她改的名字。
叶澜突然抽出档案夹里的成绩单,初中美术栏的评语写着 善画眼睛,笔触诡异。她翻到最后一页,夹着张被剪碎又粘好的照片:赵守义站在中间,左右分别是对年轻夫妇和年幼的赵悦,男人的后颈有个淡红色印记,与苏然长命锁内侧的刻痕属于同一星图,这对夫妇……
是她的父母。 苏然的左眼画面切换到 2005 年的黑龙潭,这对夫妇举着银铃碎片站在冰面,王专员的手下正从四面围拢。当男人将一块碎玉塞给女儿时,女人突然将画筒扔向岸边,筒里滚出的画纸上,画着个眼睛符号,瞳孔处的 字被泪水晕开了一半,他们就是 1994 年失踪的那对守潭人夫妇。
叶澜的军刀挑起档案里的美术作业,最上面那张画着日军仓库,墙角的阴影里藏着个眼睛符号。她用放大镜凑近看时,瞳孔处的纹路突然清晰起来 —— 是无数个细小的 字重叠而成,与王领导银铃手链的刻痕笔迹完全相同,她早就知道敌人是谁。
苏然的长命锁突然与樟木箱产生共振,箱底的红布被震得扬起,露出下面的画稿。最上面那张是林悦的自画像,但画中人的脸被涂成了银灰色,唯有左眼的瞳孔是红色的,里面映出的赵守义正举着柴刀,刀刃上的血迹滴在地面,组成与画稿相同的眼睛符号。
她在调查家族真相。 苏然的指尖抚过画稿边缘,发现有处被指甲反复刮过的痕迹,露出下面的守潭语:曾祖藏于 7,王家噬我族。他突然想起赵守义日记里的 7 号秘箱,原来指的就是这个樟木箱,赵守义死前,把所有秘密都留给了她。
这时,阁楼的横梁传来响动。叶澜的军刀猛地指向阴影处,那里的灰尘正簌簌往下掉,在灯光下组成个眼睛形状。她突然想起林悦画里的阁楼,横梁上总挂着个模糊的黑影,当时以为是艺术加工,此刻才明白那是赵守义的灵位,她画的每幅画,都是线索。
苏然抓起一张画着暗河铁笼的画稿,铁栏杆的阴影里,藏着行反写的字:父母骨于笼底。左眼的画面瞬间同步:2005 年的暗河,那对夫妇的尸体被塞进铁笼,王专员的银铃手链正发出三短两长的声响,守潭兽的背鳍在笼外游弋,却迟迟不肯靠近,守潭兽当时不攻击,是因为笼子里有守潭人血脉。
叶澜的探照灯照向画稿背面,用银灰色颜料画着简易的家谱:赵守义→赵建军→赵卫东(林悦父亲)→赵悦。每个名字旁边都标着死亡日期,唯有赵悦的位置写着 ,但字迹被利器划得快要看不清,王家人一直在找她,李医生帮她改名换姓,是为了保护她。
苏然突然注意到画稿角落的印章,是个极小的山茶花。他想起林悦每次画完画,都会在角落点个红点,原来那不是随意点的,是山茶花印记的简化版 —— 与叶澜后颈的胎记、赵兰的项链属于同一谱系,她也是守潭人,而且是赵守义这脉最后的传人。
阁楼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,黑龙潭方向传来守潭兽的嘶吼。苏然的左眼闪过最关键的画面:林悦(那时还是赵悦)躲在中药铺的地窖里,李医生正将樟木箱塞进墙壁,女孩的画筒里掉出张画,上面的眼睛符号瞳孔里, 字的最后一笔拖得很长,像把滴血的刀。
她的画是密码本。 叶澜将军刀放在画稿的眼睛符号上,山茶花印记与符号产生电弧,在桌面上灼出 字,所有眼睛符号的瞳孔,都是 字,她在记录王家的罪证,从赵守义到她父母,每代人的死亡都与王家有关。
苏然抓起箱底的守潭人词典,查到 字的古写法,发现与 字的下半部分完全相同。她没改姓, 他突然明白,林是赵的变体,她把姓氏拆开来藏在名字里,既不暴露身份,又没忘本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