宇国用探究的眼神盯着尼禄,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沿轻轻摩挲,过了一会儿,终于慢慢叹了口气,气息带着明显的沉重感,语气里也透着几分斟酌后的稳重。
“原来是这样,你提的建议确实有道理。这座城市,真的不能没有她…… 不过说实话,依我这些天的观察和盘算,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。”
“市长您的意思是 ——” 尼禄往前凑了凑身子,双手微微撑在桌角,语气里藏不住着急,眼神也紧紧锁着宇国。
“你先别慌,咱们还是一步步把情况说清楚,急着下结论容易出纰漏。”
宇国抬手轻轻按了按,示意尼禄别着急,目光却突然转向办公室另一侧,带着点明显的疑惑问道:“首先…… 站在那边的那位女士,是谁啊?我之前从没在办公室附近见过她。”
顺着市长的目光,尼禄和同行的几人一起回头看,连原本低着头整理文件的助理,也忍不住抬眼望过去。
办公室门口,正有个女人独自站在那儿,背靠在门框边,没有要进来的意思,也没主动开口说话。
就算穿的是没任何装饰的宽松衣服,布料垂落的弧度里,也能看出她纤细匀称的身材曲线。花白的长发没扎起来,随意垂在肩膀和后背,发丝有些许凌乱,却刚好衬得那张脸的轮廓更清楚 —— 眼睛和鼻子的比例工整得有点刻意,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,脸上没任何表情,只透着一股让人说不出的不舒服的冷淡。她的眼睛一直没眨过,眼皮保持着固定的弧度,浑身没一点生气,连呼吸的起伏都极浅,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。两个脚尖在地上摆得整整齐齐,间距大概一拳宽,胳膊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,手指自然蜷曲,站得笔直,从头到脚都保持着僵硬的姿态。
就算被大家盯着看,那女人还是一动不动,目光没有聚焦在任何人身上,只是平视着办公室中央的空地。她不说话,也没任何多余的动作,身体连细微的晃动都没有,和周围的空气都像隔了层看不见的距离。
她是…… 尼禄刚想开口回答,话却突然卡在喉咙里,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。该怎么跟市长说她的来历?是说不清楚她的身份,还是说不知道她的目的?一时间还真想不出合适的说法。
“是捡来的 —— 现在也只能这么说,我们暂时还不清楚她的具体情况。”
关键时候,戈顿往前站了半步,开口帮尼禄解了围,说话时还下意识地看了眼门口的女人。
捡来的?宇国慢慢转了转头,视线从戈顿脸上移到门口女人身上,又转回来,投去疑问的眼神,等着戈顿进一步解释。戈顿脸色有点不太好,眉头微蹙,却还是点了点头,补充道:“确实是捡来的,就在以前的同盟国境内,离我们和敌人交手的战场不远。”
这么随便的说法,倒也不算错,毕竟他们对这个女人的了解,确实只有 “捡来” 这一个明确的起点。
之前,尼禄他们跟拿着魔剑 “西丝卡” 的战士打完架,刚收拾好现场的武器和伤员,这个女人就没个征兆地出现在他们面前。当时她光溜溜的没穿衣服,身上沾了些泥土和草屑,站在原地没动,也没喊救命或求助。不知道是啥后遗症,她只能回答简单的问题,说不出更多的话,问她过去的事也不回应。总不能看着光身子的女人在大街上晃悠,万一遇到危险或者被敌人发现,都不是好事,尼禄他们才暂时把她留下来,找了件备用的宽松衣服让她穿上。
本来在回去的路上,大家好几次提议把她交给路过的村子或镇子的管理员照顾,让专业的人帮忙查她的身份,可每次提起,她都会轻轻摇头表示拒绝,态度很坚定,没有商量的余地。
尼禄还记得当时曾拉着她的胳膊,耐心劝她:“我们必须离开以前的同盟国,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不适合带你,你是这儿的居民,不该随便去别的国家,留在熟悉的地方更安全。”
“不同意。” 女人的回答又短又坚决,说完就抽回了胳膊,往后退了半步,拉开距离。
啊?尼禄追问原因,想知道她为什么非要跟着,她却只是抿着嘴,不愿再多说一个字,不管怎么问都不回应。那之后不管聊什么话题,只要涉及她的身份、过去,或是让她留下的提议,女人的回应永远只有 “肯定是” 和 “不同意” 两种,其他时候就死犟着不说话,绝不提任何具体的事,也不解释自己的想法。
“难道你根本不是这儿的居民?所以才不想留在这儿?” 尼禄又一次试着问她,语气放得更柔和。
过了好一会儿,女人才缓缓抬起眼,看了尼禄一眼,吐出三个字:“…… 肯定是。” 说完又立刻低下头,盯着自己的脚尖。
“说不定,她是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,怕留在原地会被抓回去。” 这是戈顿私下里跟尼禄等人说的猜测。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见她时,他在女人光溜溜的皮肤上,看到了不少像是被毒药侵蚀的痕迹 —— 那些痕迹颜色偏深,形状不规则,和被虐待留下的伤口特别像,不像是意外造成的。在别的国家绑架少女,再带回自己国家卖掉的坏人本来就不少,这种情况很常见。可偏偏,女人对这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,问起时只会沉默,而且她身上也没找到奴隶该有的烙印,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标记,这个猜测也没法证实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