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开始消散,空气流动得稍快了些。温暖的阳光穿透云层,光线逐渐增强,落在湿漉漉的草叶上,反射出细碎的光亮。远处的山峦轮廓慢慢清晰,颜色是青灰色的。空气中满是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,还带着些微草叶的味道。
“我们…… 打赢了吧?” 莱特的声音带着战后的沙哑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来。他扶着身边的树干,手臂肌肉紧绷,才能勉强站稳,视线有些模糊,需要用力眨几下眼睛才能看清东西。
“是啊!” 罗尼的回应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,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泥污,动作有些急促,指缝间漏出的目光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恍惚,眼神还没完全聚焦。
“大获全胜呢!” 尼禄深吸一口气,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明显起伏,她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,指节上泛白的痕迹还清晰可见,没有褪去。
三人并肩站在原地,目光追随着黑衣人的背影,看着那身影一步步走远,逐渐消失在晨光笼罩的地平线处。他们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喉咙里像堵着什么东西,说不出话来。过了好一会儿,才断断续续地交谈起来,话语简单,只是为了确认这场胜利的真实性。末了,三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一齐重重地叹了口气,那声叹息很长,里面混杂着疲惫、释然,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。
“啊啊,抱歉。” 莱特先开了口,话音未落,他的膝盖便不受控制地打颤,幅度越来越大,“我到极限了。”
话音刚落,只听 “咚” 的一声闷响,他直挺挺地向前倒去,额头磕在湿润的地面上,溅起细小的泥点,沾在了他的额头上。
“莱、莱特?你没事吧!?” 罗尼惊叫着扑过去,身体因为急切而有些踉跄,手指颤抖着探向莱特的鼻息,感受到还有微弱的气流时,他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了些,但脸色依旧惨白,没有血色。
“啊,我好像也差不多…… 罗尼,抱歉了。” 尼禄的声音越来越低,音量逐渐减弱,她靠着一棵老树缓缓滑落,后背贴着树干,身体一点点向下沉,眼皮重得抬不起来,说完这句话便彻底失去了意识,身体软倒在地,一动不动。
“咦,那个!?” 罗尼看看倒在左边的莱特,又瞧瞧瘫在右边的尼禄,双手猛地抱住自己的头,手指用力地抓着头发,指缝间露出的眼睛里写满了慌乱,“这、这可怎么办啊……”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,身体也跟着微微发抖。
就在这时,原本被尼禄握在手中、裹在旋风里的细剑舒雅,“咻” 地从旋风中跳了出来。在空中摇摇晃晃地打了个旋,明显是这场战斗中被过度使用,累得连保持稳定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“…… 啊哈。” 舒雅轻轻晃了晃身。
她调整了一下角度,抬头望向扎营地所在的山丘,笑了笑。
罗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视线穿过中间的空地,只见在离扎营地颇有一段距离的山丘顶上,有个穿着青色外套的青年身影正静静地俯视着这里,晨风吹起他的衣角,让衣角不断摆动。
“耶!” 舒雅兴奋地在空中转了个圈,幅度不大,然后对着那个青年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—— 接着 “哐当” 一声,也一头向后倒在草地上,身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,在周围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很清晰。
“舒舒舒舒舒舒雅小姐!?那个,我该怎么办啦 ——!?” 罗尼看着眼前倒了一地的人和剑,声音里的哭腔更重了,他急得在原地团团转,脚步杂乱无章。
结果 ——
那场激烈的短兵战,在尼禄等人的介入下,最终没能继续下去,不了了之。几天后,帝政盟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,向大陆上所有国家通报了他们建国的消息,那份通报文书上的措辞很傲慢,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态度。又过了几天,各国经过紧急的磋商讨论,决定派代表聚集在独立自由都市,召开原本是三国一市、如今改为二国一市的 “霍尔凡尼尔会议”。
这次造访军国所进行的种种议论,只能暂时搁置起来。为了赶上即将召开的会议,尼禄一行人连等身上的伤势彻底痊愈的时间都没有,便急急忙忙地收拾行装,决定打道回府。
出发那天,是个难得的温暖大晴天,阳光毫无保留地洒满大地,连空气都带着暖洋洋的味道,让人感觉很舒服 ——
在军国首都第三外墙的正门口,巨大的城门敞开着,门口的士兵们身姿挺拔,站得很直,但脸上难掩不舍的神情,眼神一直停留在尼禄等人身上。
就像夏天时,尼禄等人在独立自由都市为玛莉亚等人送行一样,尽管此刻才是一大清早,天边的朝霞还未完全散去,颜色淡淡的,但婕斯带着玛莉亚、朱莉等人,早已等候在城门外,准备为他们送行。
“真是不舍。” 婕斯轻声说道,声音不高,她穿着一身简洁的白色长裙,身上少了平日的威严,多了几分少女的柔和,眼神里满是留恋,一直看着尼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