趁着油灯的微光,喻万春研究着南华经,油灯下看书最伤眼睛,看得久了实在是有些累了。
恰逢温云舒来添茶,喻万春放下手中书籍,“老婆,今天有些冷呢。”
“啊?相公觉着冷了?”温云舒一愣,看了看半掩着的窗,过去关上。
喻万春起身上前,“不如我们运动运动……”
喻万春想起升阳功,唉,又到了练功的日子。
晨光熹微,寒意未褪。
喻万春自暖衾中醒来,窗外是仆从杂役洒扫的声音,却不及身旁之人整理衣物的窸窣声清晰。
温云舒早已起身,正从柜中取出一件青灰色长衫,那是他今日要去崇文殿当值及赴观音院辩经的正式衣着。
“老婆,辛苦。”喻万春坐起身,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。
温云舒回头,眉眼柔和,唇角微扬,“夫君不苦。”温云舒也有些习惯自家相公不合常理的话语。
她走到床边,将衣服一件件递给他。
喻万春伸手接过,指尖无意触到她的手腕,温云舒微微一颤,却没有避开。
待他穿好内衫,温云舒上前为他系上外袍的带子。
她动作轻柔,手指在他胸前灵活地穿梭,偶尔抬眸看他一眼,眼中带着几分羞涩。
喻万春低头看着她专注的神情,心中涌起一股暖意,他忽然俯身,在她额上轻轻一吻。
温云舒顿时僵住,脸颊飞起两片红云,连耳根都染上绯色。她只是手中动作一顿,却没有推开他,只是低声道:“别闹……”
喻万春见她并未真的生气,心中一动,想要将她揽入怀中。
谁知他刚刚伸手,温云舒却轻轻推开了他,板起小脸,一字一顿道,“今天辩经,正经些!”
见她真有些嗔怒,喻万春讪笑两声,掩饰内心的尴尬。
昨夜睡觉时,他告诉了温云舒,今日的辩经是有人想利用他文坛的地位,要把他当作垫脚石的,她自是格外在意。
“好,好,都听夫人的。”他故作严肃地点头,眼中却藏着笑意。
温云舒见他这副模样,也忍不住弯了唇角,但很快又收敛笑容,仔细为他整理衣领和袖口,确保每一处都平整无皱。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肩头,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。
“昨夜你说今日观音院的辩经,弘远法师请来了永嘉公主坐镇。”温云舒轻声说道,“崔元礼那边,怕是早有准备。”
喻万春握住她的手,轻轻捏了捏,“放心,我自有分寸。”
至于永嘉公主,说不定还是自己人呢!
不过喻万春自是不会说的,因为他怕温云舒吃醋。
他早已从周学士那里得知,弘远法师手中那套《南华经疏义》,据说是前朝大儒注释的珍本,也正是杨静文提及的那套旧书。
这一切,他都心知肚明。
温云舒仍不放心,还想再说什么,喻万春却已轻轻抱了她一下,随即松开,“该用早饭了。”
见喻万春不愿多谈,温云舒掂了掂脚,也轻轻抱了一下喻万春,随后忙不迭地跑开了。
餐桌上,清粥小菜,简单却精致。温云舒为他盛粥,布菜,动作娴熟自然。
喻万春看着她忙碌的身影,忽然想起在温家酒楼时的日子。
那时他刚来这个世界,被温敬捉去干掌柜,常常依靠在柜台后面练字,一遍遍地写那个“静”字,试图平复内心的焦躁与不安。
而今,他已入仕为官,成为崇文殿的司经,却依然要面对层出不穷的麻烦。
“相公,”温云舒轻声唤他的字,“无论如何,平安归来。”
喻万春抬头,对上她担忧的目光,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早饭过后,喻万春径直前往崇文殿。
晨光中的宫城庄严肃穆,青石板路上脚步声清脆回响。
崇文殿内,早已有几位学士在整理典籍,见他进来,纷纷点头致意。
周学士年约五旬,鬓角已染霜白,是崇文殿中资历最老的学士之一。
他见喻万春到来,便踱步到他身旁,压低声音道,“秋延,今日之局,凶险异常,你小心些。”
喻万春微微一笑,并不意外,“周老指的是观音院辩经?”
周学士点头,神色凝重,“我听人说崔元礼意在借你之名,捧他儿子上位,更想借此讨好永嘉公主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更低,“那崔钟科虽然才学不俗,但心胸狭隘,善使手段。你今日务必小心。”
喻万春神色不变,轻声道,“周老放心,鲲鹏不与学鸠争枝桠。”
周学士闻言,眼睛一亮,抚须笑道,“是了,是了,凭文清大家的文采,能看得上崔钟科?”
二人正说着,门外传来一阵喧哗。
只见以崔元礼为首的观文殿诸人走了进来,为首的崔钟科身着华服,意气风发。
他见到喻万春,眼中闪过一丝嫉恨,却仍礼貌地拱手行礼,“喻司经。”
喻万春回礼,神色淡然。
崔元礼与周学士寒暄几句,话中带刺,“周老,今日辩经,还望崇文殿诸位手下留情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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