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谷中的空气,因重明鸟那一声清越决绝的长鸣和主动献出的本源魂引,而陷入了短暂的凝滞。驭兽盟弟子们的脸色,从最初的嚣张嘲弄,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愕,最后定格为一片死灰。厉锋更是如遭雷击,站在原地,握鞭的手青筋暴起,眼神里交织着愤怒、羞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——赌约,他输得一败涂地,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,被自己最鄙视的“温和派”用最打脸的方式击败。
林晓晓感受着眉心那点温暖魂引带来的清晰链接,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和对重明鸟的怜惜。她正要再次开口,催促厉锋履行赌约——解开锁链、道歉、承认错误——这每一步,都是对她所坚持理念的最有力扞卫。
然而,就在她嘴唇微启的刹那,一股极其阴冷、锐利、仿佛带着血腥气的恐怖威压,如同无形的潮水,毫无征兆地从山谷入口方向席卷而来!
这威压与之前厉锋等人的暴戾不同,它更加深沉、更加凝练,充满了赤裸裸的侵略性与掌控欲,仿佛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,冰冷滑腻地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,让人不由自主地心悸、脊背发凉。
“好热闹啊。”
一个慵懒中透着无尽寒意的女声,如同毒蛇吐信,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。声音不高,却压过了山谷中所有的风声、水声,甚至压过了众人(兽)的心跳声。
所有人悚然转头。
只见山谷入口处,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窈窕的身影。
那是一个极其美艳的女子。她穿着一袭裁剪贴身、勾勒出惊心动魄曲线的暗红色长裙,裙摆如同燃烧的火焰,又似流淌的鲜血。长发如墨,用一根造型狰狞的骨簪松松绾起,几缕发丝垂落脸颊,更添几分妖异。她的五官精致完美,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,一双凤眼微微上挑,眼瞳竟是罕见的暗红色,如同凝固的血珀,此刻正漫不经心地扫过全场,最后,落在了被锁链束缚、却已低头向林晓晓表示臣服的重明鸟身上。
她的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但那笑意丝毫未达眼底,反而让那双血珀般的眼眸,显得更加冰冷无情。
“赤……赤练师姐!”厉锋如同见到了救星,脸上的慌乱瞬间被激动取代,但随即又化为深深的羞愧和畏惧,连忙躬身行礼,“师姐,您……您出关了?”
其他驭兽盟弟子更是齐刷刷地单膝跪地,头都不敢抬,齐声道:“恭迎赤练师姐!”
来者,正是驭兽盟此次秘境之行的真正领袖,年轻一辈中凶名赫赫的赤练仙子!
赤练仙子对属下的行礼只是微微颔首,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重明鸟身上,然后又缓缓移向林晓晓,以及她身边那一群形态各异却都气息不凡的毛茸茸军团。她的眼神在林晓晓脸上停顿了一瞬,血珀般的眸子深处,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讶异,但随即就被更深的冷漠与评估所取代。
“看来,本座闭关这几日,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。”赤练仙子的声音依旧慵懒,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,“厉锋,这只重明鸟,本座记得是你负责收服的。现在,它似乎……找到了新主人?”她的尾音微微上挑,听不出喜怒,却让厉锋瞬间冷汗涔涔。
“师姐恕罪!”厉锋连忙解释,语气急切,“是这姓林的丫头横加干涉,还设下赌约,用些……用些蛊惑人心的手段,骗得了这畜生的信任!弟子……弟子一时不察……”
“赌约?”赤练仙子打断他,血眸中兴趣似乎浓了一分,“输了?”
“……是。”厉锋脸色灰败,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。
“废物。”赤练仙子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,却让厉锋浑身一颤,头埋得更低。她不再看厉锋,而是再次看向林晓晓,这次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与……玩味?
“你,就是那个在降临点摆摊,治好了岩部落巨石犀,又用奇怪食物引来虚空貘,还让御兽宗苏云逸另眼相看的……林晓晓?”赤练的声音听不出情绪,“镇兽司的小兽医?”
林晓晓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因对方威压而泛起的不适感。她知道,真正的考验来了。眼前这个女人,和厉锋之流完全不同,她更强,更危险,也更难以揣测。
“是我。”林晓晓挺直脊背,不卑不亢地答道,“赤练仙子有何指教?”
“指教?”赤练仙子轻笑一声,那笑声如同冰珠落玉盘,清脆却冰冷,“不敢当。本座只是有些好奇,你用了什么方法,能让这只宁死不屈的重明鸟,在一个时辰内,就心甘情愿地献出本源魂引?莫不是……用了什么我驭兽盟都不知道的、控制魂魄的秘法?”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质疑和挑衅,暗指林晓晓手段不光彩。
不等林晓晓回答,小餮已经按捺不住,传音咆哮(但赤练似乎能感知到精神波动?):“放屁!晓晓是靠真本事治好的!哪像你们,只会抽鞭子灌毒药!输了就输不起,找家长吗?!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