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鹰巢”指挥中心，秦毅和佐娅面前的数个屏幕正同时显示着医疗点的混乱画面、急剧变化的生命体征数据、以及“影网”刚刚捕捉到的、袭击发生前后医疗点内外的所有异常信号流。
佐娅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到出现残影，脸色铁青：“袭击指令源头确认！是通过我们内部医疗系统的维护后门植入的！时间就在四天前，一次‘例行安全升级’期间！升级权限由……安全部批准执行！”
秦毅站在原地，一动不动。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眼神深邃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。
但指挥中心内的所有人，都感觉到了一种近乎实质的、令人窒息的低温正在以他为中心蔓延。
他看着屏幕上，疾风扑在金卢娜床边惊慌的身影，看着那些狰狞的机械蜘蛛，看着因为爆炸和战斗而损毁的医疗设施。
然后，他看到了另一个分屏上，刚刚解码出的一段来自袭击指令附带的、经过加密的简短信息，那信息并非发给任何行动人员，而是像名片一样，刻意留下痕迹：
“问候，秦总监。这份‘手术礼物’，望阁下笑纳。——仲裁者”
平静。
死一般的平静。
秦毅缓缓抬起还能活动的右手，轻轻按在了左肩的伤口上。
那里，子弹留下的疼痛早已被药物缓解，但此刻，一种更深、更灼热的痛楚，仿佛从骨髓里蔓延开来。
他不是没有预料到仲裁者会有动作，不是没有布置防备。
但他没想到，对方会如此猖狂，如此精准地在他刚刚给了一个俘虏“希望”的时候，当着他的面，要将其彻底掐灭。
这不仅仅是针对金卢娜，更是针对他秦毅的权威，针对他“归巢”计划的蔑视和践踏。
更让他愤怒的是，对方利用了哈夫克内部的漏洞，利用了安全部的权限，几乎成功了。
如果不是“铁匠”恰好因为汇报新装备测试而在医疗点附近，如果不是佐娅及时恢复了部分备用系统……
他的目光移向佐娅。
她因为刚才全力对抗网络攻击和追踪源头，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，眼神里是后怕和愤怒。
差一点。
差一点，佐娅倾注心血维护的“影网”节点就被突破，差一点，他们计划的关键棋子就被抹杀，差一点，他承诺给疾风的“机会”就变成更深的绝望和背叛。
仲裁者……哈姆克……
你触碰了底线。
秦毅松开了按着伤口的手，他的动作很慢，很稳。
他看向主战术屏，上面是烬区及周边区域的详细地图，GTI的控制区被标记为刺目的红色。
“总监，医疗点局势已基本控制，剩余蜘蛛正在清除。金卢娜生命体征稳定，但受到了惊吓和缺氧影响。”
王宇昊的声音传来，带着战斗后的喘息和凝重，“我们抓住了两个试图趁乱外逃的医疗点内部技术人员，他们承认收了外部贿赂，在系统升级时留下了后门，但不知道具体用途，联络人是通过死信箱传递指令和资金的。”
秦毅终于开口了，声音不大，却让整个指挥中心瞬间鸦雀无声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渊里捞出来的：
“王宇昊。”
“在。”
“将俘虏和所有证据，移交给沃里克的安全部。告诉他，我给他二十四小时，挖出他们背后在哈夫克内部的所有联系人。二十四小时后，如果我没有看到令我满意的结果……”秦毅顿了顿，“他这个安全董事，就不用干了。”
“是！”
秦毅的目光重新投向战术地图，手指划过GTI控制区的几个前沿据点。
“仲裁者想要战争？好，我给他战争。”他的声音依旧平静，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已经弥漫开来，“他不是喜欢送‘礼物’吗？我们也该回礼了。”
他调出一个坐标，那是“影网”通过多种情报交叉验证后，锁定的一个GTI在烬区的重要前线物资中转站和指挥节点，代号“铁砧”。
那里储存着大量GTI前线部队的补给和装备，也驻扎着一支精锐的GTI快速反应小队。
“通知‘铁匠’，他的新‘玩具’该见见血了。让‘幽灵’和‘猎鹰’的小队做好突击准备。”秦毅的指令清晰而冷酷，“命令烬区第三、第五空输大队，进入一级战备。‘影网’开始对‘铁砧’及其周边通讯进行全面压制和电子欺骗。”
佐娅立刻抬头看他，眼中闪过一丝担忧，但更多的是理解和支持。她迅速开始部署网络战资源。
秦毅最后看了一眼医疗点画面中，惊魂未定但依旧守在金卢娜床边的疾风。
“告诉疾风，”他对王宇昊说，“好好守着那个人。她的命，现在不仅仅关乎‘归巢’计划，更关乎我们要向GTI，向仲裁者，讨回的每一笔债。”
通讯切断。
秦毅独自站在巨大的战术地图前，光影在他脸上明灭。
左肩的伤口隐隐作痛，但更强烈的是胸腔里那股沸腾的、需要宣泄的怒火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