饭菜的香气在小小的包厢里弥漫，四人边吃边聊，气氛正酣。
黄芷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，放下筷子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方一凡：“诶，方一凡！你知道磊儿前几天得奖了吗？就他们学院的学术新人奖！”
方一凡随口应道：“知道啊，不就上个星期的事吗，磊儿第一时间就在家庭群里嘚瑟过了，还发了红包呢。”
乔英子疑惑地看向方一凡：“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？”
方一凡解释道：“害！这不是那时候时候不是考试嘛，后来一忙就给忘了。”
黄芷陶见状，连忙帮着补充：“虽然是校内的奖项，但这个奖在他们物理学院含金量可高了，据说直接影响保研和后续的科研资源倾斜呢！”
季杨杨也点点头：“这么一说，咱们几个，好像也都在各自选择的路上慢慢往上爬了。”
乔英子眼神黯淡了一瞬：“你们都攀升得这么快，这么好...只有我，好像才刚起步没多久，还在为最基本的健康努力...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小，带着一种努力后依旧看不到明确终点的疲惫。
方一凡立刻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，他没有立刻说话，只是迅速递了一个带着请求意味的眼神给坐在乔英子对面的黄芷陶。
黄芷陶心领神会，立刻放下筷子，握住乔英子的手：“英子，你说什么呢，什么叫刚起步，你忘了你之前经历了什么吗？你现在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，和我们一起吃饭、聊天、开玩笑，这对你来说，本身就是一次巨大巨大的攀升了！这比我们任何人取得的任何成绩都更了不起，知道吗？”
季杨杨也立刻接口：“对啊，英子。你别想那么多。你不是最喜欢天文吗，以你的聪明和那股劲儿，肯定很快就能‘摘星星’了！我们可都等着看你发现新天体呢！”
乔英子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，眼眶有些发热：“是吗？”
“是！” 这一次，是三个人异口同声、斩钉截铁的回答。
黄芷陶看着乔英子微微发红的眼圈，心疼又带着点调侃地说：“咱小英子以前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，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起来了？”
乔英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：“我也不知道，有时候会忍不住担心身体，怕它哪天又出状况，就不太敢像以前那样，不管不顾地去拼尽全力了...”
这时，一直没有直接加入安慰阵营的方一凡，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杯子。没有看她：“乔英子。”
他叫了她，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他。
“你不需要拼尽全力，你只需要尽力就好。拼尽全力太累了，你只要在你觉得舒服的范围内，尽你最大的努力，就可以了。” 他顿了顿，终于抬起头，目光深邃而温柔地看向身旁的女孩，“而我们，我们所有人，一直都相信，也永远会相信，未来的某一天，乔英子这个名字，一定会成为最棒、最耀眼的天文学家之一。这一点，从未改变，也永远不会改变。”
他的话，没有华丽的辞藻，没有激昂的语调，却像一块沉稳的基石，稳稳地托住了乔英子那颗有些飘摇不安的心。
他相信的，不是她能跑多快，爬多高，而是她这个人，以及她所热爱的那片星空。
季杨杨被方一凡这番话触动，他率先举起了手中的饮料杯，朗声道：“说得好！来，为了我们各自心里那份理想的成绩！”
黄芷陶也立刻举起杯子，笑容明媚：“为了我们能一直像现在这样，携手并肩，共同作战！”
方一凡举起杯子，目光扫过身边的朋友和爱人：“为了我们所有人，未来可期！”
乔英子看着他们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和鼓励，心中那股阴霾瞬间被驱散了大半。
也站了起来，举起自己的杯子：“为了所有的一切！也为了....”她顿了顿，看向方一凡，两人相视一笑。
然后四人异口同声地喊出了那句属于他们这个年纪、充满热血和希望的祝酒词：
“为了青春万岁！干杯！”
“叮”的一声，四个杯子碰在一起，如同他们年轻的心脏有力地跳动。
饮料的甘甜顺着喉咙一直甜到了心里，所有的迷茫、不安和短暂的失落，都在这一刻的笑声中烟消云散。
这顿饭在越发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继续，说说笑笑，有说不完的话题。
直到桌上的盘子大多见了底，季杨杨看了看时间，提议道：“行了，今天就到这吧，时间不早了，陶子明天还有一门考试呢，得让她早点回去休息。”
乔英子点头：“嗯，是啊，陶子考试要紧。走吧。”
结了账，四人走出暖意融融的餐馆，冬夜的寒气扑面而来，让人精神一振。坐进车里，暖气开得很足，驱散了身上的寒意。
后座上，乔英子和黄芷陶很自然地牵着手，低声说着闺蜜间的体己话。
乔英子捏了捏黄芷陶的手指，关心地问：“你考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？”
黄芷陶靠在她肩膀上：“后天早上最后一门，考完就彻底自由了，下午就能收拾东西回家啦！”
“好，那我在家等你，你回来了我们随时约。”乔英子说。
黄芷陶凑近乔英子耳边：“你家方猴儿现在可是越来越贴心了，心思细得跟针尖似的。你有什么事，别自己瞎想，一定要跟他说，知道吗？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更懂你，也更在乎你。”
乔英子心里一暖，轻轻点头，也小声回应：“知道啦...刚才就是一时情绪上来了，没瞎想。现在真的没事了，被你们一说，心里畅快多了。”
黄芷陶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，确认她眼神清亮，笑容也轻松，这才放下心来：“那就好！”
前排，方一凡和季杨杨看似在低声聊着车队和学校的事，实则都分了几分心神，时不时透过车内后视镜悄悄观察着后座两个女孩的动静。
看到她们牵着手，头靠着头低声细语，脸上都带着放松的笑意，两个男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，嘴角也都扬起了安心的弧度。
车子在夜晚畅通的道路上行驶，很快就到了清华大学附近。黄芷陶在校门口下车。
“拜拜，过两天约啊！”黄芷陶对着车里的方一凡和乔英子挥手。
“好，一定，拜拜！”方一凡应道。
“拜拜，小陶子！考试加油！”乔英子也探出头喊道。
季杨杨也跟着下了车，绕到黄芷陶这边，帮她理了理围巾，然后双手捧住她微凉的脸颊：“最后一天了，考试加油。后天考完告诉我，我来接你。”
黄芷陶甜甜一笑：“好，你开车回去小心，到家给我发个消息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季杨杨应着，低头，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个短暂却充满眷恋的轻吻，然后揉了揉她的头，“快进去吧，外面太冷了，别冻着了。”
“好。”黄芷陶乖巧地点点头，又对车里的两人挥了挥手，这才转身，小跑着进了校门。
季杨杨一直站在原地，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，直到那身影完全消失在宿舍楼的方向，才收回目光，重新坐回驾驶座。
他一上车，方一凡就忍不住搓着胳膊：“咦~杨斯基，你这波操作，甜度严重超标了啊！”
季杨杨系好安全带，耳根有点红，：“去你的！我和陶子这都一个多月没见了，亲密一下怎么了？”
方一凡好奇地问：“为啥一个多月没见？”
“忙啊...”季杨杨叹了口气，一边启动车子，一边开始低声跟方一凡抱怨起来，“她医学院期末考，恨不得住在图书馆。我们车队年底集训，又是外地的比赛...唉，说多了都是泪。” 前排两个男生很快就陷入各种话题中。
而后排，乔英子则安静地转过头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北京夜景。
车子平稳地驶回书香雅苑。和季杨杨在楼下告别后，方一凡和乔英子并肩走进了电梯。
站在乔家门口，两人面对面站着，手还牵在一起，都有些舍不得分开。
乔英子仰头看着方一凡：“你刚刚吃饭的时候，怎么都不怎么说话，就最后说了那么一句。”
方一凡微微一笑，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，解释道：“你得听听朋友们是怎么说的。有些话，我说太多了，反而显得像是在刻意安慰你。由他们说出来，你会更觉得那是大家真心实意的看法，力量是不一样的。”
乔英子恍然，心里更软了，点了点头：“这样啊...好吧，算你考虑得周到。”
“明天有什么打算？”方一凡转移了话题。
乔英子懒懒地说：“明天再说吧......没什么特别想做的，可能就想窝在家里。”
“好，”方一凡纵容地点头，“那明天睡到自然醒，醒了再说。现在，你该进去了，外面冷，别站着。” 他说着，松开了手，示意她开门。
乔英子却站着没动。她看了看他，忽然踮起脚尖，主动吻上了他的唇。
方一凡微微一怔，随即眼中漾开温柔的笑意。他伸出手，搂住她的腰，稍稍加深了这个吻，带着珍惜和回应，但很快就克制地分开了，抵着她的额头：“好了，快进去吧。”
就在这时，身后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轻咳。两人吓了一跳，迅速分开。
只见宋倩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，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：“哟，原来我闺女谈起恋爱来，这么主动啊，妈以前还真是没看出来。”
“妈！你...你怎么...”乔英子的脸瞬间红得起来，下意识就躲到了方一凡的身后，把脸埋在他背上。
方一凡也有些尴尬，连忙解释：“妈，我们...我们就是...”
宋倩看着两个孩子窘迫的样子，脸上的笑容更深了，摆了摆手：“不用解释，看到你们感情这么好，妈开心还来不及呢！”
她看了看时间，又问道：“这么晚了，你们刚回来，凡凡，你爸妈还没回家？”
方一凡松了口气，答道：“嗯，刚和杨杨陶子才吃完饭回来。我爸妈，估计过二人世界呢，还没回。”
宋倩了然地点点头：“我说呢。我这边也是，有个租户找我谈续约的事，刚处理完回来，这不，就碰巧撞见某个小朋友在‘难舍难分’了。”
她说着，又笑着看向躲在方一凡身后的乔英子，伸手把她拉过来，牵住她的手，“行了，这么晚了，再舍不得，凡凡也是要回去休息的。明天太阳升起来，不是还能见吗，快跟妈回家吧。”
“妈！”乔英子羞恼地跺了跺脚，却还是被宋倩拉着，一步三回头地往家门口走。
方一凡也连忙道：“是，妈说得对。那...妈，我回去了。您和英子也早点休息。”
“好，去吧去吧，路上小心点。”宋倩笑着点头。
“拜拜。”
“拜拜。”
看着乔英子被宋倩拉进家门，门在眼前关上，他忍不住低笑出声，转身回了自己家。
家里果然还是一片安静，爸妈尚未归来。他换了鞋，径直回到自己房间，准备洗漱。
结束这充满温暖、感动和小小刺激的夜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