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晓芬听到这话,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,她之前还担心爸妈会不理解,会逼着她继续相亲,没想到爸爸会这么说。
顾书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,递过一张纸巾,眼里满是欣慰:“好样的,晓芬。别因为这种人影响心情,他不懂你的好,是他的损失。”
她顿了顿,语气里满是笃定:“你的人生不该被别人定义,更不该被‘婚姻’捆住手脚。咱们好好搞事业,等药厂再做大些,咱们再开分厂,到时候你就是真正的‘顾总’。往后的日子,咱们自己说了算。”
这时万琴忙插话道 :“晓芬,虽然爸妈都不逼迫你相亲了~不过……我还跟你约了另外三个相亲对象,这都是说好的,你明后天还得去走个过场,要不然,这都是亲戚朋友介绍的,我们面子上实在抹不开。”
顾书豪也附和道 :“是啊~晓芬,有一个还是爸爸厂里的同事介绍的,不好不去见的,你随便应付几下回来就成。剩下的我跟你妈再跟他们说相看不成功。”
顾晓芬看着父母恳切的眼神,又想起那些亲戚朋友热情的“介绍”,心里纵使有万般不愿,也只能无奈点头:“行,我去走个过场,但丑话说在前头,我就应付一下,让我结婚是万万不 成的。
”顾母见女儿松口,立刻喜笑颜开:“哎哎,就走个过场,不逼你!”
第二天上午,顾晓芬按照约定,去了胡同口新开的咖啡馆见第一个相亲对象,金永言,据说是个在文化馆工作的“文化人”。她特意穿了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,素面朝天,就想让对方知难而退。
刚走进咖啡馆,就看到靠窗的位置坐着个男人。
他留着齐肩长发,用一根皮筋随意扎在脑后,穿着件蓝色的确良衬衫,袖口卷到小臂,手里拿着本翻得卷边的诗集,正摇头晃脑地念着:“啊,爱情是深夜的萤火,照亮我孤寂的灵魂……”
顾晓芬深吸一口气,盯着他那一头非常罕见的飘逸的长发,给自己下了无数个决心,才走了过去:“请问是金永言同志吗?我是顾晓芬。”
金永言猛地抬头,眼神里带着一种审视“缪斯”的狂热,上下打量着她,随后猛地一拍桌子:“没错!我就是金永言!晓芬同志,你知道吗?看到你的第一眼,我就有了创作的灵感!你就像清晨的露珠,纯净又剔透!”
顾晓芬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,尴尬地坐下:“金同志,咱们还是先聊聊吧。”
“聊!当然要聊!”
金永言放下诗集,双手撑在桌上,眼神灼灼地盯着她,“顾同志,我跟你说,我这辈子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名伟大的诗人,用文字唤醒世人的灵魂。我已经发表过三首诗了,刊登在《市文化报》上,你看过吗?”
没等顾晓芬回答,他就自顾自地从包里掏出报纸,指着角落里几行小字:“你看,这就是我的诗!
‘啊,工厂的烟囱,是城市的脊梁,吐出的烟雾,是梦想的翅膀’。
怎么样?是不是充满了力量?”
顾晓芬看着那几句文理不通的诗,实在没忍住:“金同志,我觉得诗歌需要贴近生活,但你这诗……有点脱离实际了。”
金永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像是被冒犯了一样:“顾同志,你不懂!这是艺术的升华!你天天在工厂里打交道,肯定理解不了这种精神境界。不过没关系,等咱们结婚了,我可以教你,让你也感受文学的魅力。到时候你别上班了,在家给我洗衣做饭,我专心创作,等我出名了,你就是诗人的妻子,多光荣!”
顾晓芬听得目瞪口呆,原来这人跟李伟一样,都觉得女人该在家当附庸。
她强忍着起身离开的冲动,敷衍道:“张同志,我觉得咱们不合适,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说完,不等金永言反应,拿起包就快步走出了咖啡馆,只留下金永言在原地愣着,嘴里还念叨着:“哎?怎么就走了?我的灵感还没说完呢!”
下午,顾晓芬又去见第二个相亲对象,王浩,在五金厂当技术员,介绍人说他“老实本分,话不多”。
两人约在市中心的人民公园见面,顾晓芬到的时候,王浩已经在湖边的长椅上等着了。
他穿着一身灰色工装,袖口沾着点机油的痕迹,头发短短的,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,看起来确实老实。
看到顾晓芬,他连忙站起身,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:“顾……顾晓芬同志,你好,我是王浩。”
顾晓芬在他旁边坐下,心里稍微松了口气,至少这人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傲慢的人。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,王浩话确实不多,大多是顾晓芬问一句,他答一句,偶尔会聊聊厂里的技术活,语气里带着对机械的热爱。
“我平时就喜欢琢磨机器,上个月还帮厂里改进了零件加工的流程,提高了不少效率,厂长还表扬我了。”王浩说起自己的工作,眼神里多了些光彩,不再那么局促。
顾晓芬笑着点头:“挺好的,干技术活踏实,靠手艺吃饭最稳当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