釜底抽薪绝后患
武松的归来,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,在阳谷县激起了不小的波澜。打虎英雄的名头响亮,县尊赏识,直接委了他一个步兵都头的差事,每日里操练士卒,巡街守城,甚是威风。他每日早出晚归,但对兄长一家极为敬重,俸禄银钱大半交予武大郎补贴家用,对潘金莲这个嫂嫂也是礼数周到,从无半分逾越。
武大郎看着弟弟走上正轨,心中欣慰,但隔壁王婆那扇偶尔开合的窗户,却像一根刺,扎在他心里。武松性子刚烈,眼里揉不得沙子,若让他知晓王婆曾有的龌龊心思,哪怕只是苗头,恐怕也会立刻爆发,闹出大事来。必须在武松察觉之前,彻底拔掉这根刺!
这一日,武大郎卖完炊饼,特意绕到县衙附近,寻了个相熟的衙役,塞过去两个炊饼,状似闲聊。
“李大哥,近日可忙?俺看王干娘家门前冷清了许多。”
那衙役啃着炊饼,嗤笑一声:“那老虔婆?哼,晦气得很!上头查她儿子在汴京那桩烂事,好像又攀扯出别的来了,似是偷盗了主家财物变卖,数额不小!她儿子跑得快,这债怕是要落到她头上。这几日正变卖家里那点破烂玩意凑钱呢,愁得她那老脸都快皱成菊花了!”
武大郎心中一动,暗道机会来了。他面上故作惊讶:“竟有此事?唉,王干娘平日看着挺和善一人……”
“和善?呸!”衙役压低声音,“那老婆子精得很,专干些牵线扒灰的缺德事!只是没抓着把柄罢了!这回要是坐实了她儿子的罪,少不了要拿她是问,起码得敲几顿板子,追缴赃款!”
武大郎得到了想要的信息,又闲扯几句,便告辞回家。一路上,他心思急转。王婆儿子盗窃主家财物,这是现成的罪名。只要把这罪名坐实,让她再无翻身可能,甚至……
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慢慢成形——借刀杀人,而且要借官府的刀!
当晚,他等潘金莲睡熟,武松也歇下后,悄悄起身。他从那几株灵草中,挑选了叶片最为肥厚、生机最浓郁的一株,小心地摘下一片叶子。这叶子翠绿欲滴,散发着浓郁的清香气,一看便知不是凡品。他又找出之前剩下的一点那种催发过敏和腹泻的野草浆果残渣,与灵草叶片一起捣烂,挤出几滴极其浓郁的碧绿色汁液,散发着一股奇异又引人注目的香气。
他找出一块平时舍不得用的干净白布,将这汁液仔细涂抹在上面,又拿出之前王婆儿子托人捎来、被王婆藏起来的一封家书(他前世偶然得知藏处),模仿着上面的笔迹,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关键字:“物”、“值钱”、“速换”、“娘收”。然后他将这布条和那封家书的残角,小心地塞进一个破旧的小钱袋里。
第二天,他早早出门,却没有去卖炊饼,而是绕到王婆家后墙根。这里是堆放垃圾杂物的地方,罕有人至。他看准一个狗洞般的缝隙,将那钱袋塞了进去,正好卡在几块碎砖后面,不仔细翻找绝难发现。
做完这一切,他像没事人一样,照常卖饼去了。
晌午时分,两个奉命前来“催促”王婆变卖财物抵债的衙役,不耐烦地拍打着王婆的茶肆门板。
“王婆!开门!磨蹭什么呢?爷们儿没空跟你耗着!”
王婆愁眉苦脸地打开门,连连作揖:“差官大哥,再宽限几日吧,老婆子实在凑不出那么多啊……”
“少废话!搜!看看还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!”衙役不耐烦地推开她,开始在逼仄的茶肆里翻箱倒柜。王婆哭天抢地,却也无可奈何。
一个年轻衙役搜到后院,踢打着那些破烂家什,嘴里骂骂咧咧。忽然,他脚下一顿,看到砖缝里似乎卡着个东西。他弯腰扯出来,是个脏兮兮的钱袋。
“嘿!这老虔婆,还藏私房钱!”他兴奋地打开钱袋,倒出来的却不是铜钱,而是一块散发着奇异香气的布条和一片信纸角。
那布条碧绿欲滴,香气特殊,一看就非同寻常。信纸角上的字迹虽残,却与之前调查王婆儿子盗窃案时看到的某些物证笔迹相似!
“头儿!快来看!”年轻衙役赶紧把东西递给领头的。
领头衙役拿起布条一闻,脸色顿时变了。他是见过些世面的,这香气绝非普通布料所有,倒像是某些达官贵人才用得起的海外奇香!再看那信纸残角,分明是贼赃联络的物证!
“好哇!王婆!你还敢窝藏赃物!私藏贼赃,罪加一等!这香布是哪来的?说!”领头衙役厉声喝道。
王婆完全懵了,看着那布条和纸角,吓得魂飞魄散:“这……这不是老婆子的东西啊!冤枉啊!我不知……”
“人赃并获,还敢狡辩!定是你那贼儿子捎回来的赃物!给我锁了!带回衙门细细拷问!”衙役们如狼似虎,将哭喊挣扎的王婆锁上铁链,拖出了茶肆。那作为“证物”的布条和纸角被小心收好。
消息很快传开。街坊们听说王婆窝藏儿子偷来的贵重赃物,纷纷唾骂,再无一人同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