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着站在市局门口如同一座雕塑,面色晦暗不明,眼含疲惫,听到脚步声,回过头,快步上前,抓住她的手腕,眉头紧蹙,张了张嘴,千言万语化作一句,“饿了没?”
江知微一愣,撞见他眼里的红血丝,眼神变得柔和,笑着摇了摇头,“在里面吃过了,放心吧,只是提供线索。”
他根本放心不下,冷冷扫了眼江秀,攥着江知微的手腕大步离开,“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吧,事我都听说了,无妄之灾!”
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认倒霉喝凉水也塞牙。
萧着心里焦躁不已,唯恐她的身体里也有甲醛,或者被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。
“没事的,江秀身体里有一部分,我真没有,就算有一些也没事,只要不是太严重慢慢就代谢掉了,现在的医疗条件,去检查,身体里真有一部分,也是查不出的,别瞎费功夫了。”
江知微宽慰的话并没有让他放心下,垂着眼,松开她的手腕,很是自责。
“早知道就不该听你的,调换宿舍,哪还有这样的事。”
自从得知这件事,他就没合过眼,心里乱糟糟的。
江知微看出他是请假出来的,叹了口气,伸手摸了摸他的脸,“只是一个意外,三个室友,唯独漏了我,真没事,辛苦你了。”
知道萧着是个多么注重纪律的人,好不容易回城到军校进修,他格外珍惜这样的机会。
萧着侧目,眼神幽怨,缓缓道:“叔叔阿姨那边我瞒着没关系,怕他们跟着一起担心,不过这件事太大了,回去之后你好好想想怎么解释吧。”
每个周末江知微都会回家,这次没回,江家人急的不行,萧着自告奋勇代替他们前往学校询问,得知了一切,暂时摁下,告诉江家父母江知微临时有课外活动。
他独自找人了解了案情,听说投毒的事,晴天霹雳,不幸中的万幸,没有中招。
想到医院里不治而亡的宋腊月,萧着额头突突直跳。
脑子里紧绷的那根线略作松懈,骑上自行车,载着江知微回家。
江知微轻咳一声,看着他的背影,“这事不怪任何人,你别想太多了,不会有下次了。”
他抿嘴不发一言,叹了口气,想到她才是经历这一切的受害者,缓了面色,“你说的对,没事就好,回去好好休息两天再返校,不急着这两天。”
寒冬凛冽,吹打在脸上,料峭的寒意附着,惊起萧着心底的冰冷凉意,一路上,紧蹙的眉头就没松开过。
抵达大院,不看一眼坐在一起说闲话的嫂子们,径直把江知微送到家门口。
坐在自行车上,单脚撑着地,神色复杂,抿了抿唇,“知微,找个机会,把我们的事和家里说吧,我想和你结婚。”
他无比怀念在李家村时日夜相处的模式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各过各的,一个月见一次都难。
尤其这次发生的事,让他危机感爆棚。
他坐在自行车上,黑眸划过一丝紧张。
江知微疑惑:“就算我们结婚了,相处的时间也一样不多,大学生都得住校,只能周末相处一天。”
萧着不发一言,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她,微笑,声音带着一丝危险:“所以这一天对你来说都不算什么吗?”
突然被反将一军,江知微眼神闪了闪,略显心虚,对上他疲惫的脸庞,顿了顿,“好,我会找机会跟家里说的,你家里你搞定。”
她答应的太轻松,本打算多费一番口舌的萧着楞在原地。
不给他反应的机会,江知微已经转身进家门。
萧着脑子乱作一团,一遍遍重复着江知微刚才的回答,良久后,嘴角上扬,阴柔俊美的脸上展露笑容,骑上车子即刻返回军校。
回到家里的江知微洗了个热水澡,睡了一下午。
是被父母前后回家的动静给吵醒的。
“知微?你今天怎么没上学?”
刚下班回来的夏子衿如同见到鬼,上下打量了一眼,心下一惊,“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?你老实告诉我,周末你到底上哪去了?”
“哎呦,妈,萧着不是都告诉过你们了吗?”
夏子衿眼里的狐疑未褪,正打算刨根问底,让江正业拦下,“行了,孩子都这么大了,愿意她自己会说的,赶紧做饭去,饿死了!”
脱下外套,江正业洗了把手。
瞪了她一眼,夏子衿系上围裙,洗把手抓紧做晚饭。
江知微积极打下手。
简简单单三菜一汤,江明轩在学校没回来,一家三口吃着晚饭,温馨宁静。
江正业想起什么,放下筷子,长叹一口气,心惊肉跳,“老宋那闺女前些天没了你知道吗?事闹的挺大的,海城的警力都出动了,市长的女儿被投毒,真是活久见,好好的一个人,说没就没了。”
他也是今天才听人说起的这件事,和宋家接触并不多。
“对了,老宋家的女儿不是也在海大,和你还是室友来着,到底怎么回事?”
江正业也是听了一耳朵,具体经过并不清楚,忽然意识到严重性,瞬间变了脸。
“你这周末没回来,不会是因为这事吧?”
此话一出,夏子衿手里的筷子啪嗒掉落,瞪大眼睛,“什,什么!?宋腊月没了?”
她心惊肉跳,夫妻俩死死盯着江知微。
江知微眼神闪烁,知道纸包不住火,硬着头皮都说了。
刚才的温馨被打破,夏子衿呼吸停滞,差点没昏厥过去。
江正业脸色骤变,坐都坐不住了,“知微,这么大的事,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们!?”
“这不是萧着怕你们经受不住吗?他一直盯着呢,没什么事,想着等我出来了再告诉你们。”
江知微弱弱解释:“而且你们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,何必徒增担忧,到时候又是几天几夜睡不着的,多折磨人。”
江正业淡然的脸上带着一股死感,“你现在就不折磨人了?”
白天听说这事时,他还不以为然,只是可怜宋家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,想到自家孩子心里感伤。
结果晚上回家吃饭,女儿告诉他,她也深陷其中,一个宿舍四个人,一个投毒,两个中毒,做父母的心脏哪里能承受得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