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穴深邃,蜿蜒曲折,仿佛没有尽头。余则成背负着黎叔,每一次匍匐挪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,汗水、血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,将他整个人浸透。前方的狙击手如同一台沉默的机器,除了偶尔用手电示意方向或停下警戒外,几乎不发一言。只有三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,在逼仄的通道内回响。
黎叔的身体越来越冷,伏在背上的重量却越来越沉,如同正在凝结的巨石。余则成能感觉到他微弱的呼吸拂过自己颈侧的皮肤,时断时续,仿佛风中残烛。他不敢停,也不能停,只能咬紧牙关,榨取着身体里最后一丝潜力,紧紧跟随着前方那点微弱而坚定的光晕。
“代码‘灯塔’……重启……‘风筝’……线……”
黎叔昏迷前断断续续的呓语,如同魔咒般在余则成脑海中盘旋。“灯塔”是什么?一个计划?一个地点?还是某个人?“风筝的线”又指什么?是联络方式?控制手段?还是……某种隐喻?
他试图调动【情报分析系统】进行关联分析,但重伤和极度疲惫严重干扰了系统的运转,只能得到一些杂乱无章的碎片反馈。他唯一能确定的是,黎叔拼死传递出的这些信息,其重要性可能远超他的想象,甚至可能直接关系到“鼹鼠”的真实身份和“影子计划”的最终目的。
时间在黑暗中失去了意义。不知过了多久,前方带路的狙击手终于再次停下。他关闭了手电,整个洞穴瞬间被绝对的黑暗吞噬。
“到了。”狙击手的声音压得极低,几乎贴着余则成的耳朵传来,“外面就是安全屋。听着,我先进去确认情况。无论听到什么,没有我的信号,绝对不要出来。”
余则成在黑暗中点了点头,感觉到狙击手的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,随即,一阵极其轻微的衣物摩擦声远去,洞口方向传来石头被挪动的细微响动,一丝微弱的天光透了进来,随即又被重新遮住。
洞穴内恢复了死寂。余则成靠着冰冷的洞壁,将黎叔轻轻放下来,让他平躺在相对干燥的地面上。他伸手探了探黎叔的鼻息,更加微弱了。时间,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。
每一秒的等待都如同煎熬。余则成竖起的耳朵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声响,但除了风声和远处隐约的虫鸣,什么也没有。那个狙击手进去多久了?一分钟?五分钟?还是更久?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?
难道……安全屋已经暴露了?里面等待他们的是陷阱?
各种不祥的猜测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。他握紧了拳头,掌心被指甲掐出的伤口再次渗出血来,尖锐的刺痛帮助他维持着清醒。
就在他几乎要按捺不住,准备冒险出去查探时——
“叩……叩叩……叩……”
一阵有节奏的、轻微的敲击声从洞口方向传来。三短一长,重复两次。是事先约定好的安全信号!
余则成心中猛地一松,几乎虚脱。他连忙回应了同样的敲击节奏。
洞口遮挡的杂物被移开,狙击手的身影重新出现,他招了招手:“快,进来!”
余则成不敢怠慢,再次背起黎叔,艰难地爬出了洞口。
外面是一个小小的、被废弃已久的山神庙后院。院子荒草丛生,残破的庙宇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蹲伏的巨兽。狙击手引领着他们,快速穿过院子,推开一扇虚掩的、布满蛛网的侧门,闪身进入庙内。
庙内比外面更加黑暗,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灰尘和霉味。狙击手熟门熟路地走到神龛后面,在一块看似与地面无异的石板上摸索了几下,用力一按。
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石板缓缓向一侧滑开,露出了一个向下的阶梯入口,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陈旧书籍气息的味道从下面涌了上来。
“下去。”狙击手示意。
余则成背着黎叔,沿着狭窄的阶梯向下。下面是一个大约十几平米的地下室,四壁是粗糙的水泥,头顶一盏低瓦数的白炽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。室内陈设简单,一张行军床,一张木桌,两把椅子,一个简陋的药品架,角落里还有一个正在发出轻微嗡嗡声的电台。虽然简陋,但相对于外面的荒芜和危险,这里简直堪称天堂。
“把他放床上。”狙击手跟了下来,反手将入口石板复位。
余则成小心翼翼地将黎叔平放在行军床上。狙击手立刻上前,打开药品架,取出酒精、绷带、夹板和一些针剂,动作熟练地开始检查和处理黎叔的伤势。他的手法专业而迅速,显然受过严格的战场救护训练。
余则成靠在墙边,看着狙击手忙碌,终于有机会稍微喘口气。他打量着这个安全屋,目光最后落在那个嗡嗡作响的电台上。
“这里……能联系到外面?”余则成声音沙哑地问。
“单向接收。不到万不得已,不能主动发射信号。”狙击山头也不抬,正在给黎叔注射一支强心剂,“这里是‘毒蛇’早年布设的静默点之一,理论上只有他和极少数核心成员知道。但‘蜂巢’出事,这里是否还绝对安全,无法保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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