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医院特护病房。
阳光透过百叶窗,在光洁的地面上投下温暖的光带。
顾君宸独自踏入病房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种沉静的虚弱感。
温婉仪靠在升起的病床上,气色比昨日似乎又好了些许。
看到顾君宸,她虚弱的脸上绽放出和蔼的笑容。
“伯母,今天我来是想告诉您一个消息。”
顾君宸走到床边,在沙发上坐下。
姿态沉稳而郑重的直接切入主题。
他的声音带着刻意为之的低沉温和,带着一种宣告的意味。
“昨天,我带着晚星,已经正式登记结婚了。”
闻言,温婉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。
她激动得想坐直身体,顾君宸连忙轻轻扶住她的手臂。
“这么快!”
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,但更多的是惊喜。
“嗯,择日不如撞日。
所以昨天离开这里,我就带着晚星去登了记。”
顾君宸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安抚性弧度,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。
他刻意省略了其中所有的强迫与挣扎,只呈现一个水到渠成的结果。
温婉仪看着眼前这个英俊沉稳,权势滔天的女婿,很是满意。
但当目光无意间扫过顾君宸因动作而微微上移的西装袖口,那里露出半截洁白的绷带边缘。
她眼中的光芒暗了暗,一丝本能的担忧掠过心头。
此刻,她的喜悦之余,俨然多出了忧虑。
她收敛了笑容,目光变得更加慈爱。
她轻拍着顾君宸的手背,语重心长道:
“君宸啊,晚星这个孩子,性子倔强,认死理。
她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……或者惹你生气了。
你多担待她一些,多包容她一点,好不好?
她……她心是好的,就是太要强,像头小倔驴……”
温婉仪的眼神充满了托付的意味。
这是一个母亲在生命尽头,能为女儿做的最后的,也是最卑微的请求。
顾君宸迎着她的目光,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,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承诺感:
“妈,您放心。”
他自然而然地改了口,这个称呼让温婉仪眼中的泪光更盛。
“我会照顾好她的。”
他的语气沉稳如山,每一个字都像是刻下的誓言。
“只要有我在,就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。
她的倔强和棱角,我都明白。
我会包容她,会护她一生平安顺遂。”
温婉仪点了点头,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,
“好,把她交给你,我放心!”
病房里弥漫着一种温情而略带哀伤的宁静。
温婉仪的目光变得悠远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,她轻声叹息道:
“只是…… 遗憾见不到你们未来的孩子了!
你们两个长得都这么漂亮,将来孩子一定好看的不像话。”
顾君宸听着她充满遗憾又满怀期待的话,深邃的眼眸微微闪动。
他没有接关于孩子的话题,只是温声安抚道:
“妈,别想太多,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同日下午,盘龙湾主宅。
苏晚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,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精心修剪的园艺。
昨夜的玫瑰心海已被清理干净。
但那浓烈到窒息的花香似乎还残留在空气中,混合着一种好似无形枷锁般气息。
突然,客厅的门被恭敬的打开。
管家引着几个人走了进来,打破了死寂。
为首的是位气质卓然,年约五十的女士。
她穿着剪裁利落的米白色套装,银灰色短发一丝不苟,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。
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充满艺术家的挑剔。
她的身后跟着两名年轻干练的助手。
一人捧着精致的工具箱,一人拿着平板电脑和厚厚的资料册。
更引人注目的是,这位女士有着明显的高加索人特征。
深邃的眼窝和挺直的鼻梁,以及那周遭的气质都昭示着她国际顶尖的身份。
管家敲了敲门,将身在卧室的苏晚星引了出来。
“夫人。”
管家恭敬地对着苏晚星的方向躬身。
“这位是伊莎贝拉.杜邦女士。
先生特意从巴黎为您请来的婚纱设计师。”
伊莎贝拉.杜邦!
苏晚星当然知道。
这个名字在顶尖时尚圈和名流婚嫁界如雷贯耳。
她的设计堪称艺术品,动辄数千万欧元起价,并且只为极少数金字塔尖的客户服务。
预约她的档期,往往需要提前数年。
而且只有客户自己前往巴黎登门拜访的份。
伊莎贝拉的目光精准地落在站在一旁的苏晚星身上。
眼神带着职业性的审视,而后露出毫不遮掩的惊艳,尽管对方此刻状态萎靡。
“日安,夫人。”
她走上前,用带着优雅法语口音的中文问候,态度不卑不亢。
“很荣幸能为您服务。
顾先生委托我,为您设计并制作一件独一无二,足以载入史册的世纪婚纱呢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