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谷口的血腥味尚未散去,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痛苦呻吟的溃兵。天枢的脚下,那个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刀疤头目此刻如死狗般瘫软,脸上写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。
清河谷的流民们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,爆发出震天的欢呼。他们涌出山谷,围在江临和天枢身边,眼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。
神仆大人威武!
江先生万岁!
欢呼声中,江临却保持着异常的冷静。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溃兵,最后停留在天枢脚下的头目身上。
(江临心中暗忖:这些溃兵虽然被打败了,但如何处理他们却是个难题。全部杀掉固然简单,但会不会太过残忍?放走的话,又会不会引来更大的麻烦?)
李四提着简陋的木矛上前,脸上因兴奋而泛红:先生,这些败类怎么处置?要不要...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。
周围的流民们也纷纷附和:
对,杀了他们!
这些人渣,留着也是祸害!
江临抬起手,示意众人安静。他缓步走到刀疤头目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:你叫什么名字?以前在哪支军队服役?
头目艰难地抬起头,嘴唇哆嗦着:小的...小的叫王猛,原是镇北军第三营的什长...
镇北军?江临微微皱眉,那为何沦为溃兵,在此欺压百姓?
王猛脸上露出苦涩:三个月前我们在黑风谷遭遇北戎大军,全军溃败...我们这些残兵无处可去,只能四处流浪...
(江临心中一动:镇北军的溃兵?这倒是个重要的情报。看来北方的战事比想象中还要糟糕。)
江临环视四周,看着那些或惊恐或痛苦的溃兵,心中有了计较。他转向天枢,微微点头。
天枢会意,松开了踩着王猛的脚,但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依旧锁定着他,让王猛不敢有丝毫异动。
江临走到溃兵们中间,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:你们本是保家卫国的军人,如今却沦为欺压百姓的匪类,可知罪?
溃兵们面面相觑,有人低下头,有人则不服气地嘟囔:这世道,活着就不错了,还讲什么道义...
江临目光一厉:乱世不是你们作恶的理由!他的声音陡然提高,我清河谷的百姓,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?但我们选择了团结,选择了秩序,而不是像你们这样堕落!
这番话掷地有声,不仅震住了溃兵,也让清河谷的流民们挺直了腰杆。
王猛挣扎着跪起来,磕头如捣蒜:大人教训的是!小的知错了!求大人饶命啊!
江临沉默片刻,似乎在思考什么。整个山谷口鸦雀无声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,等待着他的裁决。
(江临内心独白:杀一儆百固然能立威,但恩威并施才是真正的御下之道。这些溃兵虽然可恨,但也是乱世的受害者。而且他们受过正规军事训练,若是能收为己用...)
终于,江临开口了,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我可以不杀你们。
溃兵们顿时露出惊喜之色,但江临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心沉谷底。
但是,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。江临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众人,王猛,还有刚才动手最狠的几个人,必须留下接受惩罚。
王猛脸色惨白,颤声问道:大、大人要如何惩罚我们?
劳动改造。江临淡淡道,你们要在清河谷做三个月苦力,用你们的汗水来赎罪。三个月后,若表现良好,可还你们自由。
这个判决出乎所有人意料。流民们面面相觑,有人不解,有人愤愤不平。李四忍不住上前:先生,这太便宜他们了!
江临抬手制止了他,继续说道:至于其他溃兵...
剩下的十余名溃兵紧张地看着江临,生怕下一刻就是屠刀加身。
我可以放你们走。江临的话让溃兵们松了口气,但接下来的条件又让他们心头一紧,但是,你们要替我办一件事。
大人请吩咐!一个看起来较为机灵的溃兵连忙应道。
我要你们把今天的事情传出去。江临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,告诉所有人,清河谷有我江临庇护,有天枢守护。无论是土匪、溃兵,还是其他什么人,敢来侵犯者——
他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:这就是下场!
溃兵们连连点头,如蒙大赦。
另外,江临补充道,若是你们中有谁无处可去,想要改过自新,清河谷也愿意接纳。但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矩,违者严惩不贷!
这话一出,有几个溃兵明显动心了。乱世之中,能有一个安全的容身之处何其难得。
王猛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:大人...您真的愿意接纳我们这些罪人?
清河谷不问出身,只问本心。江临看着他,只要你们诚心改过,这里就是你们的新家。
这番话不仅是对王猛说的,也是对所有清河谷居民说的。流民们听着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他们中的大多数人,不也是从绝望中被江临拯救出来的吗?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