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早，林溪是被苏晴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的。
“溪溪！快看论坛！你火了！！”苏晴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激动得变了调。
林溪迷迷糊糊地打开手机，点进A大校园论坛，一个标着“hot”的红色热帖赫然挂在首页顶端——
【爆！冰山男神陆北辰身边惊现神秘女生！图书馆深夜同框，这是跌落神坛的节奏吗？！】
标题下面，赫然附着一张角度刁钻的照片：图书馆暖黄的灯光下，陆北辰和她相对而坐。他正低头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，而她则托着腮，眉头紧锁地看着试卷。照片拍得很有氛围感，甚至捕捉到了她笔袋旁边那只可爱的兔子橡皮擦。
林溪点开帖子，倒吸一口凉气。
主楼详细描述了“目击者”看到陆北辰与一名中文系女生在学霸专区一起自习的全过程，并重点强调了陆北辰“破天荒的耐心”和“前所未有的近距离”。
下面的回复已经盖起了几百层的高楼：
【1L】：卧槽！真的是陆北辰！他旁边居然能坐女生？！
【25L】：这女生是谁啊？中文系的？看着挺可爱的，但不是院花级别吧？
【77L】：楼上的，重点是颜值吗？重点是陆神啊！他居然在教人做题？！我上次去问他问题，他只用三个字打发我：‘看教材’。
【153L】：有人扒出来了吗？是叫林溪？就是开学典礼上那个……[坏笑]
【204L】：所以开学典礼的搜索是真的？！这是已经攻略成功了？！
【299L】：我不信！陆学长是大家的！这女生心机好深！
各种猜测、惊叹、质疑，甚至还有少量充满恶意的评论，像潮水般涌来。林溪滑动屏幕的手指微微发抖，一种成为众矢之的的恐慌感攫住了她。她从未想过，有一天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成为校园舆论的焦点。
“怎么办，苏晴……”她无助地对电话那头说，“他们都误会了……”
“误会什么？这是事实啊！”苏晴倒是很乐观，“你们是不是一起自习了？他是不是教你做题了？这说明合约生效了！这是好事！”
好事吗？林溪一点都不觉得。
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。走在去教室的路上，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打量目光，听到细碎的议论声。在食堂打饭，排在她前面的两个女生频频回头看她，然后凑在一起窃窃私语。
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放在聚光灯下的猴子，无所适从。
她甚至开始犹豫，今晚还要不要去图书馆。这种被公开审视的压力，让她想要退缩。
晚上六点五十分，她的手机屏幕亮起，收到了一条简洁的微信。
来自陆北辰。他们的联系方式是在签合约时互相留下的，为了“便于沟通履约事宜”。
陆北辰： 七点，老地方。
只有五个字，和一个句号。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，没有任何对于论坛风波的反应。
林溪看着这条信息，纠结地咬住了下唇。去，还是不去？
最终，她还是抱着课本，硬着头皮走向了图书馆。她告诉自己，不能违约，而且……她竟然有点想知道，陆北辰面对这一切，会是什么反应。
她到达三楼东区时，陆北辰已经坐在了老位置。他依旧带着笔记本电脑，神情专注，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林溪在他对面坐下，动作有些迟疑。
陆北辰抬起头，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，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。但他什么也没问，只是将一份整理好的数学公式提纲推到她面前。
“先把这些基础公式背熟。”他说，语气平静无波，和昨天没有任何不同，“这是理解后续内容的前提。”
他的平静，奇异地安抚了林溪焦躁的情绪。仿佛那个沸沸扬扬的热帖，于他而言，真的就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抛开，开始专注于眼前的公式。
自习室里很安静，只有他偶尔敲击键盘的轻微声响，和她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。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。
期间，有两个女生壮着胆子走过来，似乎想和陆北辰搭话，或者只是想近距离看看林溪这个“绯闻女友”。
但她们还没完全靠近，陆北辰连头都没有抬，只是伸出食指，轻轻在唇边比了一个“嘘”的手势，同时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墙上“保持安静”的标识。
他的动作自然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感。那两个女生瞬间红了脸，讪讪地离开了。
林溪偷偷观察着他。他好像……用自己的方式，在她周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？
这个认知，让她的心底泛起一丝微妙的、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。
当晚的辅导结束，林溪收拾好东西，准备离开。
陆北辰也合上了电脑，似乎打算和她一起走。
两人并肩走出图书馆，夜晚的凉风拂面，带来一丝清爽。
走到分岔路口，林溪鼓起勇气，小声地问出了憋在心里一晚的疑问：“那个……论坛上的帖子，你……看到了吗？”
陆北辰停下脚步，转头看她。路灯的光线在他镜片上反射出微弱的光点，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。
他点了点头，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：“看到了。”
然后，他顿了顿，补充了一句让林溪彻底愣在原地的话：
“不必在意。信息的熵增是自然规律，而我的处理原则是，不浪费任何算力在无效信息上。”
他看着她茫然的表情，似乎思考了一下，换了一个更直白的说法：
“意思是，我从不看回复。”
（第四章 完）
